黑,光着膀子,穿着摞着补丁的短裤,体态瘦削露骨的码头工扛着沉重麻袋或木箱在跳板上上下下,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只辛勤的黑色小蚂蚁。
别看这里破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码头做工的。能在码头上做工的,都是在河帮登记过的!
洛河横跨八省,洛河河帮也是天下大帮,伍仁县的分舵也有一千余人。虽然这种行业行会一类的互助组织相对松散,但想吃这口饭也要有三名以上的帮内人,或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作保才行,是有一定门槛的。
出了伍仁县,到渡口乘渡船过了洛河。
伍仁县共划分为九个乡,但并不是穿越前的行政划分,而是一种地域划分,并没有相应的一级政府。
官府主要通过里甲制对百姓进行控制管理,具有编造户籍、征收赋税、摊派徭役、维持治安、调解纠纷等职责,权力极大,在农村就是老百姓的天。这也是安昕刚穿越过来时,想要通过贿赂里长在村里落户安家的原因。
渡河之后,沿着土路走了不远,便有一个村庄。
还有一条小河环绕,安昕看到有妇人在河边浆洗衣裳。
一路所见的农人,身上穿的衣裳都很破烂,不只是补丁摞补丁,而像是缝了又破的网。
按照安昕以前的目光,这些都是早就该扔掉了的东西。
衣不蔽体,又黑又瘦,脸有菜色,眼神麻木。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好看。
贫农生活之艰苦,非常直观的映入眼帘。
但安昕并不觉得冲击三观,刚穿越时找到的那个村庄,生存环境比这还要艰苦。
刚过白露,正是农忙时节,全村人都在互相帮忙抢收抢种。
伍仁县地处吴北,不南不北,大部分种植小麦,也有部分水田。
村里的打谷场上全是人,不论老少,凡能走会爬的,都不闲着。
就连村子里的猫都跑来打谷场上,守卫着晾晒的粮食,抓捕偷吃的鸟雀、老鼠。
嘈杂中,遮阳的帷幕底下,一个穿着长衫,正饮凉茶的老人就显得格格不入。
“老丈,今年丰收?”
安昕走到帷幕外,拱了拱手问道。
“你是?”
老人抬头看到安昕虽无随从,但身着长衫,气质儒雅,顿生敬意,起身问道。
“在下淄州士子,正在游学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