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别的。”
苏洵顿了顿,看着小儿子苏辙复又问道:“上次张相公提到过,泸州陆北顾乃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你此番赴泸州参加迎新雅集,与此子可有交际?”
苏辙略一沉吟,脑海中迅速闪过泸州州学那株遒劲老梅下的身影,白沙先生李畋赞许的目光,以及下舍七号里那番夜谈。
“父亲,张相公所言不虚。”苏辙开口,“陆北顾作为合江县案首参加了这次迎新雅集,其才学见识,皆非等闲。”
“哦?细说说。”
堂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檐外雨滴的轻响。
“陆北顾文思敏捷,雅集流觞曲水环节,他所作‘莫嫌醉墨淋漓处,中有龙蛇纸上声’,立意洒脱,笔致清丽遒劲,深得白沙先生赞许,誉其有太白泼墨之态,得天然工妙之致。”
苏洵微微颔首:“白沙先生眼光素来挑剔,能得如此评价,诗才当是不俗。”
“然其最令人侧目者,并非诗才,乃在史论。”苏辙话锋一转,“白沙先生当场所出之题,正是六国论。”
“六国论?”
苏洵眼神骤然一凝,他今年便作有一篇六国论,以“弊在赂秦”立论,针砭时弊,此刻听闻,心中不由生出强烈的好奇与比较之意。
“正是。”
苏辙给他背了一遍。
苏洵沉思片刻,陆北顾的观点,与他“赂秦亡国”的立论截然不同,甚至隐隐触及了更深层的、关于制度本身与时代变迁的思考。
“以制度论兴亡。”苏洵终于缓缓开口,“此子胆魄不小,眼光也确乎刁钻,他敢直言秦制之利,更不讳言其衰亡亦源于制度僵化。‘裂旧制则锐,守旧法则僵’,可谓一针见血,道尽古今多少兴衰成败之关键。”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苏辙:“后来呢?白沙先生如何评定?”
“此文引发极大争议。”苏辙如实道,“白沙先生未参与评定,州学先生们意见相左,争论激烈,最终投票,陆北顾此文胜我一票,夺得雅集头名我之论重在分析六国地理形势与合纵抗秦之策,虽然稳妥。然陆北顾此论,观点新颖,气势雄浑,尤其结尾‘后世变法者,可不慎欤?’一语,颇为引人深思,警世意义更大。”
苏洵顿了顿,似想起什么,追问道:“此子为人如何?性情可也如其文般锋芒毕露?”
苏辙想起学舍夜谈,说道:“回父亲,其人文辞虽锐,但为人倒非恃才傲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