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损”一项就几乎抵得上一个月的额定支出!
更诡异的是,这些耗损记录往往集中在某几个特定的粮仓或运输批次,负责经手的吏员名字也反复出现。
于是,陆北顾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范祥。
范祥听后默不作声,只是让陆北顾继续查找疑点。
就这样一直查到天黑,得到了数次汇报的范祥,才让陆北顾把各个摊开的疑点汇总到一起,让王逵作答。
“王监官。”
陆北顾看着账册问道:“皇佑六年七月,由泸州仓调拨的粟米三千石,账载路途仅是‘洒漏’就损耗了七百石,并且从那时开始,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据我所知,寻常粮运,‘洒漏’损耗若达一成已是极限,这‘耗’去的米粮,究竟耗在了何处?”
王逵嘴唇哆嗦着:“这、这年深日久,记不清楚了。”
“王监官是哪年上任的?”范祥忽然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王逵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根本不敢作答。
陆北顾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迅速拿起盐户户贴及丁口更录,这本册子记录着所有在册灶丁及其家眷的基本信息、生死嫁娶、顶替补缺等情况。
他的手指在一页页名字上快速移动,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王监官。”陆北顾问道,“这位名叫‘岩嘎’的僚人灶丁,户贴上记载于至和元年冬月‘病殁’,其名下灶丁名额由其子‘岩桑’顶替,这就是不久前的事情,是也不是?”
“是。”王逵的声音细若蚊呐。
陆北顾将册子转向王逵的方向,指尖点着另一处,声音很平淡。
“那为什么从直到现在,这早已‘病殁’的岩嘎,其名下的‘盐丁口粮’竟仍在按月支取呢?与此同时,岩桑的支取记录也存在.一个死去的灶丁,如何能连续数月领粮?这粮,又是谁领了去?”
“而且,这似乎不是同名同姓的问题吧?从数年前开始,这种账册里无法自圆其说的记录,就已经开始存在了,比如这个,还有这个。”
——“吃空饷”!
死人领粮,活人冒名,上下勾结,层层吸血!
王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嗬嗬”地倒吸着冷气,愤怒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个小吏。
而被看到的小吏则是眼神涣散,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