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广泛涉猎,带着批判与吸收的复杂体验重返儒家经典,胸中那股冲破樊笼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炽烈。
张载语气渐激,仿佛压抑已久:“试问,孔圣删定六经,是为了让后人一辈子在字缝里打转吗?易言‘生生之谓易’、‘穷神知化’,何等宏大!中庸讲‘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何等气象!可如今呢?士子埋首故纸堆,斤斤计较于一字一句之得失,皓首穷经,却离那天地运行、万物化育的根本大道,越来越远!这与堆砌僻典、语意晦涩的‘太学体’,其弊虽有文质之别,然束缚思想、窒息新见之害,或殊途而同归!”
松涛阁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蔡河的流水声隐隐传来。
梅尧臣捋着浓密的胡须,曾巩眉头紧锁,程颢、程颐兄弟目光炯炯,唯有晏几道端起茶盏,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淡漠。
“天地何其广阔,万物之理何其精微!圣贤所传,其意旨当在探究这宇宙运行之根本大道,体察阴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的无穷玄妙!”
“如同韩文公当年倡古文以反骈俪,涤荡浮华,今日之学,亦需效法先贤勇气,突破汉唐注疏之藩篱,直探六经本源,更要放眼于这浩渺宇宙,去寻求那贯通天地人伦、亘古不变的‘大道’!”
张载再次望向窗外浩渺的夜空,仿佛那深邃的黑暗里蕴藏着答案。
这正是张载思想的核心萌芽——对“气”作为宇宙本源的直觉。
在钻研周易时,他已隐约感到,那充塞天地、化生万物的,并非虚无缥缈的“天意”或佛家的“空”,而是一种至实至动的存在,他称之为“气”。
虽然张载“太虚即气”的系统理论尚未成熟,但这股寻求宇宙终极依据的冲动已澎湃于心。
“此言,振聋发聩!”
程颢霍然站起,开口道:“在下亦有同感!近日读礼记乐记,至‘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之句,再思孟子‘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常觉心有所动,如鲠在喉,却又难以言明!”
他双手微抬,像是在捕捉那无形的感悟。
“这‘性’与‘天’,其间必有精微之理贯通!若只执着于字词考释,如何能窥见这心性通于天道的奥妙?这‘理’,必是活泼泼地,如春草萌发,如鸢飞戾天,存在于万物之中,亦存在于吾心之内!”
年轻的程颢正处于思想最富灵感的萌芽期,他与弟弟程颐虽受学于时任国子监博士,那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