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只知道建功立业,而不懂民生疾苦的热血书生。
但对于庙堂之事,陆北顾其实在船上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听曾巩和吕惠卿谈论,并不怎么发言。
这一次,曾巩方才真正见识到陆北顾对于政事的见解。
“至于范公新政,其志可昭日月!”
陆北顾继续道:“然其败,学生浅见,在于未能精准把握此矛盾的主次。”
欧阳修挺直了身子,沉声道:“细细说来。”
作为庆历新政的当事人,在被贬谪的十余年里,欧阳修无数次地反思过当年为何而失败。
欧阳修当然懊悔于自己那篇另类意义上的“千古名篇”朋党论给吕夷简递了刀子,但那不是根本原因,只是结果罢了。
可庆历新政究竟为何而失败,其实欧阳修一直不能彻底想透彻,他想了很多,可都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这就如同一个心结一样,始终让他觉得非常别扭。
而今天的青松社聚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能从另一种独特的角度来分析庆历新政的成败,这就不得不让欧阳修认真起来了。
“庆历新政诸策,如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可谓面面俱到,直指诸多积弊。”
“然其推行,一则求全求速,试图同时解决多个矛盾,力量分散,反使反对者易于集结;二则未能有效区分‘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未能集中力量于最根本、最紧迫的‘国与民’负担过重之上。”
“试想,若当时能清晰辨明,‘国与民’负担过重是主要矛盾,则新政当首先集中力量于燃眉之急,稳固根本。待此主要矛盾有所缓解,国家根基稍固,再徐图更深层次的新政举措,此即‘抓住主要矛盾,集中力量突破,带动次要矛盾转化’之理!”
陆北顾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众人心坎上。
他不仅指出了问题,更给出了一个基于“矛盾论”的,极具操作性的战略推演,这可不是空谈,而是指向具体施政方略的深刻洞见。
实际上,历朝历代新政,绝大多数原因,都是旧的体制维持不下去了。
而旧的体制维持不下去,根源就在于财政压力。
“至于王霸之辨。”陆北顾看向曾巩,目光坦荡,“王道、霸道,非截然对立,实为手段之别、缓急之策!王道仁政,乃调和矛盾、长治久安之根本大道;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