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针不妨碍泡澡吗?”他问道。
“拔罐不能泡澡,扎针无碍,头颈这些有针眼的地方不要泡就是了,另外你们肺也都有寒气,所以尽量泡胸膛以下的位置,不要把肺压到,免得肺腑遭重。”
嘱咐既毕,王大夫就离开了,甚至没给他们开药。
陆北顾迫不及待地脱去满是寒气尘泥的脏污外袍,浸入热汤之中,温水包裹住冰冷僵硬的躯体,强烈的舒适感让他如登仙境。
连日来的疲惫、寒冷、紧张,似乎都在这氤氲的热气中被丝丝抽离。
泡在热水中,随着身体渐渐回暖,陆北顾精神也松弛下来,也有心思说话了。
程颢掬起一捧热水敷在脸上,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此番省试,墨义其实还好,只是最后那几道穀梁题,着实耗费心神。”
程颐点头,接口道:“尤其‘丘作甲’一题,辨析杜预之谬,需对周礼军赋制与春秋书例皆有深究,欧阳内翰此题,考校极深。”
他说着,看向隔壁浴桶的陆北顾:“你对此题如何看?”
陆北顾将身体大半沉入水中,感受着热量渗透四肢百骸,闻言答道:“杜预‘丘出甸赋’之说,确与穀梁本意及春秋书‘作’之体例多有扞格。不过我觉得其谬不在训诂,而在混淆了战时特需的民兵之备与横征暴敛之别”
三人就着热汤暖意,你一言我一语,细细剖析起此次省试的题目来。
这也算是考完试之后,不可或缺的“对答案”环节了。
等说到那首丰年有高廪诗和通其变使民不倦赋,听了陆北顾的作答,程颢笑道:“你那赋以‘道有常而法无常’破题,再加上立论高远,追溯燧人、有巢乃至三代损益,用典精当,扣题极紧,想必最少也是甲下了。”
陆北顾谦逊几句,转而问起二程的策论。
程颐神色凝重了些:“时务策皆切中时弊,尤以河北水患、川陕钱荒、江淮漕弊三题为最。朝廷诸公对此必有争辩,我之答卷,不过是一家之言,能否合于考官之意,犹未可知也。”
显然,对于这些时务,程颐是不太擅长的。
而谈及最后的中唐论,程颢沉吟道:“此题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欧阳公修唐史,于此必有深慨。”
“这么艰难的考试也就这一回了,礼部省试是两千多人,殿试也就两三百人,如果通过了礼部省试进了殿试,那环境可太舒坦了,在大殿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都是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