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奉上木匣。
殿内诸人,除了谢玄与司马敦,无人知道匣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因而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司马敦,盯着那双还沾带着干涸血渍的手缓缓开了木匣。
司马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斩馘一只。”
馘(guo),军战断耳也。
割取敌人左耳以计数献功。
阿磐知道,从前卫姝的两个哥哥战场杀敌,割下左耳无数。可惜早早阵亡,馘袋被人所盗,因而不能惠及家人。
匣子是一只鲜血淋漓的左耳,也是一桩冷冰冰的战报。
耳上有痣,其上还串着一只价值千金的明月铛。
一声乍然而起的尖叫穿透了大明台厚重的殿梁与飞檐,率先认出这左耳的是南平。
适才还羞答答的美娇娘脸色煞白,白得像个鬼。
偏偏双眼通红,目眦尽裂,似要淌出血来。
尖叫,尖叫,厉声尖叫着。
踉跄,踉跄,踉跄摔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
许久也只说得出一个“啊”,旁的话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南平与赵宜儿一起长大,朝夕相见十五六载,后来相依为命一同跟着谢玄到了魏地,赵宜儿的耳廓痣相什么样,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大明台这地方,可真是克南平。
哦,也不止南平,还克殷灵运。
殷氏曾在这一丝不挂,脸面丢尽。
南平也有这么两遭。
一遭被一脚踹飞,挂上了烛台,被人抬走。
一遭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就在此地看见了姊妹的左耳。
南平不敢置信,却又不敢近前,只抱着头,掩着面,又哭又骇,哭得喘不过气,“啊——宜儿!宜儿.........为什么!为什么啊!啊——”
那人凤目犀利,眉梢眼角闪着十分危险的光,“赵氏,你可知孤的夫君母后当年就在这里,是死于谁手吗?”
南平摁住心口,她此刻必定钻心蚀骨,也必定碎肝裂胆吧,“不..........不...........平儿不知.........平儿有什么错..........宜儿又有什么错...........”
来时的体面可还有分毫?那桃粉的绸缎与烟青的薄纱在她身下皱皱巴巴,皱成了一个笑话。
那金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