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上的路灯在七月十五的夜里忽明忽暗,赵亮明的黑色suv碾过最后一截柏油路时,仪表盘上的电子钟刚跳到二十三点零五分。
副驾驶座的刘一鸣喉结动了动,车窗玻璃映出他泛青的脸:“老大,过了前面那片玉米地,就是梁山北坡了。”
后排的许生明把战术刀往皮套里按了按,金属摩擦声在密闭车厢里格外刺耳:“小刘,你之前说的‘血盆照镜’局,到底啥样?”
赵亮明没回头,指尖的烟烧到滤嘴,他猛地捏扁烟盒,火星子溅在大腿上也没察觉。
三年前那场春拍会的画面突然涌上来——他举着号牌拍下“武则天金简”,结果鉴定时专家用放大镜扫了三秒,说这金简是拿高压锅压出来的,连包浆都是鞋油调的。
满场哄笑里,他盯着展柜里真正的唐代文物,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有个声音在耳朵里嗡嗡响:“他们能守着宝贝吃公家饭,凭什么你不能自己拿?”
“许哥,那是袁天罡布的局。”刘一鸣的手指在乾陵盗宝录上抠出折痕,“笔记里说,入口在北坡凹地,得等月半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
“闭嘴!”赵亮明突然吼了一嗓子,尾音却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发颤。
阿六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抖了下,suv擦着玉米地的铁丝网冲出去半米,车后灯照亮了路边歪歪扭扭的木牌——“乾陵禁区夜禁勿入”,红漆褪得斑驳,倒像是血渗进去的。
许生明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赵亮明:老板西装领口全湿了,领带歪在锁骨处,哪还有上海建筑集团老总的派头?
三个月前在浦东的会所里可不是这样——当时许生明喝多了拍桌子:“与其买那些破铜烂铁被人当冤大头,不如自己挖!”赵亮明眼睛亮得吓人,第二天就把刘一鸣从西安文物局挖过来,说是“顾问”,实则天天逼他背唐陵地宫考,连洛阳铲的握法都找老盗墓贼教了半个月。
“到、到了。”阿六的声音带着哭腔。
suv碾过碎石路停住,车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松针拍打车身,像有人在用指甲挠铁皮。
赵亮明推开车门,冷得打了个寒颤——山脚下的雾气比城里重十倍,刚吸进肺里就结成冰碴子。
他摸出强光手电照向山坡,光束在雾里撞出团白影,隐约能看见凹地边缘的青石板,和刘一鸣给他看的卫星图分毫不差。
刘一鸣缩着脖子从后备箱取工具,手刚碰到洛阳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