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轻声安慰,“三婶莫急,咳症犯了而已。”
钱氏又是一阵哽咽。
这时,狱卒打来热水,她急忙闭嘴。
待狱卒走远,才又用力攥住薛绥的手,压低声音问:“六姐儿,你和三婶说实话,萧贵妃的死,究竟是”
薛绥微微侧头,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随后轻轻咳嗽了两声。
钱氏会意,知道有人偷听壁角,立刻让丫头打开食盒,抖着手掀开棉垫,露出里头的饭菜,特地拔高了嗓门。
“这地牢里霉味熏人,热菜热饭好歹能压一压浊气三婶给你带了荷叶鸡、蟹粉豆腐,还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多吃点。”
说罢,她凑近薛绥的耳边,悄声道:“你三叔为了你的事,到处托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却处处碰壁今儿要不是老太太大发慈心,严令你父亲通融,三婶哪能见得着你的面六姐儿,你受委屈了”
薛绥轻轻摇头,嘴角扯出笑意。
“我不妨事,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钱氏眼眶瞬间漫起一抹水雾,握住她的手,“你三叔说,你有法子自救——六姐儿,你告诉三婶,我们能做些什么?”
薛绥坚决地摇头。
“什么都不要做。如今不辩不争,让他们以为我无计可施,才是上策。”
钱氏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泪水包在眼眶里打转,连声音都跟着发哽。
“看到你吃这般苦头,三婶这心里跟刀绞似的,总得为你做些什么才好”
薛绥拢了拢身上的囚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温柔的笑。
“那就劳烦三婶,替我转告锦书,天儿愈发冷下来,记得把廊下的鸽笼,挪到暖阁去。记得开窗通风,莫让炭气熏着它。”
钱氏含泪点头,“些许小事,包在三婶身上,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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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贵妃出殡那日,朱雀大街上,铺陈了十里素帛。
纸钱纷飞如雪,六十四人抬的楠木棺椁缓缓行过御道。
李桓身着素服扶棺而行,衣袂被北风鼓起,宛如招魂的布幡。
平乐跟在灵柩后,双眼哭得红肿,嘴里发出断弦般的呜咽。
街边关门闭户,整个世界都被漫天的哀乐淹没。
文嘉抱着妞妞立在烟雨楼的阁窗前,一身素衣,黑发如墨。
她看着送葬队伍,如纸白的长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