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的砚台,将整个紫檀木书桌涂成一片墨痕斑驳的模样。
那时候的李肇,被先帝教养在御前,是宫里最聪慧讨喜的孩子,用小刀在御案上刻痕,将先帝的冕旒穗子编成麻花辫,无比顽劣。
那天,他用墨渍染黑了先帝刚写好的御笔手谕,在页脚画了一只打瞌睡的老虎
先帝不仅不怪,还哈哈大笑着说:
“太孙有泼墨江山的气概,实乃社稷大幸”
这些年,他从一个恣意娇惯、众星捧月的太孙
到人人憎畏,乖戾叛逆的太子
只怕他对自己这个父皇也是满心怨怼
尤其如今边疆战事吃紧、内忧外患交困,又有旧陵沼的阴云笼罩,他忽然分不清,这两个儿子,谁是执棋者,谁又是劫材。
或许是时候,逼他们一下了
身为皇子,在情与权之间,总得做一个了断。
“传朕口喻!”
崇昭帝忽然掷笔,黄绢上的朱砂晕开。
“太子婚事宜从速定夺,郭氏女温婉贤明、贤淑端方,堪为太子良配。着钦天监择定吉日,礼部速办纳采、问名诸礼”
顿了顿,又抬眸叮嘱刘守正。
“钦天监择日,当定于萧贵妃丧期届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