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本就厌烦后宫倾轧,更不愿这等丑闻被当众揭破,丢了脸面。
于是,等那两人被带离,皇帝即刻转向慧明师太,很是客气。
“慧明师太受惊了。今日之事,令水月庵蒙受污名,是朕失察。”
慧明师太低头,合十行礼,声音虚弱。
“陛下仁厚。今日惊扰法会,损毁圣物,怪贫尼护持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崇昭帝摆摆手,截断她的话:“净瓶碎裂,许是天意指引,非尔等之过。师太不必过于自责。”
慧明师太如蒙大赦,深深一躬。
“阿弥陀佛贫尼代水月庵上下,叩谢陛下明察圣恩。”
崇昭帝微微颔首,沉下脸来吩咐。
“王承喜,带慧明师太和众弟子,去清安阁暂歇,备上斋饭,好生款待,压压惊。待明日风雪稍歇,再送她们出宫。”
王承喜躬身领命。
“都散了吧。”崇昭帝声音疲惫至极。
说罢不再看任何人,拂袖转身。
一殿惊魂未定的宗室命妇、后妃尼众,这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各怀各的心思,在压抑的气氛中默默散去。
李肇离开时,深深看了薛绥一眼。
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腕上。
薛绥垂眸避开,腕间的疼痛,到这时才似乎清晰起来
真疼啊!
“妙真。”慧明师太示意弟子相扶,担忧地问:“你的伤不碍事吧?”
“皮肉小伤,无碍。”薛绥清清嗓子,声音平稳。
李肇的脚步在她的前面,停顿了一瞬,终究没有回头,袍袖翻动,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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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雪风,愈发凛冽。
呼啸着穿过宫阙楼宇,声声凄厉悲凉。
薛绥同慧明师太一行六人,沉默地跟着引路的内侍,穿过漫长而寂寥的宫道。
在通往清安阁的路口,她们与准备离宫的薛月沉不期而遇。
薛月沉裹着厚厚的狐裘,眼底残留着未散的惊悸。
隔着几步的距离,二人对视。
薛绥微微颔首,众尼也依礼合十。
“贫尼见过端王妃。”
薛月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浅的叹息。
“六妹妹,今日错怪你了,是姐姐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