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介却越发颓唐,意志消沉。
薛月盈去世以后,那个她与李炎的私生孩子便以“姨母抚育”的名义,留在了魏王府里。
顾介又恢复了单身。
春夫人忧心他的终身大事,托人相看了好几家门第相当的姑娘,想为他续弦,他却死活不肯,整日要么埋首公务,要么便与几个不得志的清客文人饮酒厮混,荒唐度日,名声越发不好。
她看着薛绥,不免想起旧事。
于是如往常一样,叹息且遗憾。
“也不知五郎是着了什么魔,好好的姻缘作没了。若是当初肯听我的,娶六姑娘”
“娘——”顾若依悄悄扯了扯母亲的衣袖,提醒她,“别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平白让薛姐姐为难”
春夫人回过神来,脸上略显尴尬,忙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尽说这些没要紧的。六姑娘,千万别与我计较”
薛绥捧着热茶,摇摇头,语气温和地笑道:“春姨爱子之心,薛六明白。只是,顾五公子年少有为,一时心结未解罢了,您也不必过于忧心”
春夫人点头叹息一声,又絮絮叨叨说了些顾介近来的情形。
薛绥耐心听着,并不插话,只偶尔颔首带笑宽慰她。
闲话一阵,用了些茶点。
门外帘子忽地一掀,一股寒气裹着酒意涌了进来。
几人闻声望去。
顾介一身官袍略显皱褶,脸颊被风雪冻得略微发红,眼下青黑,目光暗得有些异常。
见薛绥在座,他明显一怔,随即拱手行礼:“不知母亲这里有客,失礼了。六姑娘,许久不见”
薛绥抬眼看他。
不过才半年光景,顾介竟清瘦成了这般模样,从前那股子倜傥风流,早已荡然无存。这一脸的沉郁,比当初更不像个人
“顾五公子今日看着有些倦色,是近来公务繁忙?”她语气寻常,毫不介意地客套寒暄。
顾介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今儿下值,与同僚小酌了两杯。让姑娘见笑了。”
薛绥打量着他的神色,了然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方才来侯府时,经过西城那条石板巷,瞧见一个人影,跟顾五公子恰有七八分相似这么说来,果然是我眼花了。”
顾介手指猛地一攥。
抬眼盯住薛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