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沈砚还没醒,少年的脸在火光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几处被魔气侵蚀的青斑正顺着下颌往脖颈蔓延。他的眉头拧得极紧,像是在梦里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死死抓着林溪月的衣襟。
“你看他。”林溪月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抚平沈砚蹙着的眉,指尖触到少年滚烫的皮肤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从被王奎拍中那掌后,就一直这样皱着眉,是不是魔气又在折腾他?”她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被风吹得发飘。
云澈望着沈砚颈间蔓延的青斑,喉结动了动。张老说过,沈砚体内的魔气像是被人用秘法“种”进去的,平日里被某种力量压制着,可一旦受了重创,就会像野草似的疯长。方才黑风岭那战,王奎的掌风里带着蚀骨魔气,两相交融,怕是把沈砚体内的邪祟彻底惊醒了。
“张老给的‘清魔丹’还有一粒。”云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粒褐色的药丸,“等他醒了就喂他吃,能压一阵。”
林溪月点点头,忽然往篝火里添了块松木。木柴遇火“噼啪”炸开,火星溅到她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张老还说,这断骨崖的盗匪比黑风岭的妖兽难缠十倍。”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风听去,“他们的老巢在崖下那片溶洞里,有上百号人。首领叫黑煞,是凝元后期的修士,据说他最擅长‘裂山掌’,能一掌拍碎丈许厚的岩石。”
她顿了顿,目光往石梁尽头瞥了一眼,那里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更要命的是,他极好色。去年有支路过的商队,就因为带了个容貌清秀的学徒,被他抢进溶洞里,三天后才把人扔出来人已经疯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下意识地往云澈身后缩了缩,左臂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云澈的手猛地攥紧了腰间的短刀。那是柄从王奎手下尸体上捡来的弯刀,刀鞘上镶着块劣质的绿宝石,早已被血渍糊得看不清原色,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垢。他能感觉到掌心的冷汗正顺着刀柄的纹路往下淌——他们现在就像案板上的鱼肉:苏云在帐篷里生死未卜,林溪月左臂几乎抬不起来,沈砚昏迷不醒,他自己左肩的伤让灵力运转滞涩,张老的商队虽有四名聚气后期护卫,可面对凝元后期的黑煞,根本不够看。
“别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紧,却还是尽量放平稳,“有我在。”话一出口就觉得心虚,可看着林溪月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他只能把这句没底气的话当成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