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纯粹的凶恶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眼睛彻底睁开,原本属于“狗剩”的意识,如同退潮后重新显露的海岸,迅速回归、苏醒。
它那新生的躯体里,承载着古老血脉记忆的真灵,开始快速理解现状。
它能感知到体内流淌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能察觉背后那对肉翅带来的诡异波动,更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站着的、气息深邃如渊的龟太郎(独孤信)。
濒死前的记忆碎片,如同烙印般在真灵深处浮现: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诅咒侵蚀骨髓时的冰冷,死亡步步逼近的绝望,还有身体被撕裂般的挣扎
以及随后,一股强大、温暖、不容拒绝的力量强行介入,如同利剑般刺破诅咒的阴霾,与体内那万古不散的诅咒进行惨烈搏斗,最终硬生生将它从死亡边缘拉回,赋予它全新的生命。
这些记忆或许在濒死时因意识模糊而变得零碎,却从未真正消失。
此刻随着真灵苏醒,所有片段都清晰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不容置疑的认知。
是眼前这个存在,救了它;
是眼前这个存在,打破了它永世轮回的诅咒宿命;
是眼前这个存在,让它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强大的血脉。
那双原本充满残暴与恶意的竖瞳,在看向龟太郎(独孤信)时,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极致的凶戾如同冰雪般缓缓褪去,竖瞳中的冰冷逐渐融化,暗红色的血丝也仿佛收敛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自身变化的茫然,有对独孤信力量的敬畏,有对救命之恩的依赖,更有一种仿佛雏鸟破壳后见到第一眼生物的、源自灵魂深处的亲近与孺慕之情——
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一种将对方视作唯一依靠的眷恋。
它开始挣扎着起身,试图用新生的、还有些不协调的四肢支撑起身体。
覆盖着钢针黑毛的躯体微微晃动,仿佛还未完全适应这具充满力量的躯壳,背后的肉翅也无意识地扇动了一下,带起细微却强劲的气流,吹得周围的礁岩碎屑轻轻跳动。
它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紧紧盯着独孤信,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沙哑的咕噜声,像是在努力适应着新生的发声器官。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凶戾,反而带着几分笨拙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