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苏珊的小楼里，他开始凭着记忆画，先是画了亚斯明，后来也画过小涂和其他同事。他们都说他画得不像。这里说的他们是指他们本人。有的，比如伟哥，就说丑死了，我是这个样子的吗？旁边的其他人却说，太像了，就是你啊。
他知道的，他们本人并不知道他画得像不像。因为他们本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本人。
开始凭记忆画画后，他画了很多记忆中的人。有的记忆很远了，可是他会把他自己画哭了。因为他们也许不像，因为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比如他的妻子素华，他的女儿可可和以以，他的爸爸章思路和妈妈严化雨，还有他的导师马大域。
他忽然发现他不仅仅有嗅觉方面的天赋，他还有通过他的手和笔来再现的天赋。也就是说画画的天赋。也许也幸亏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绘画教育。技巧是天赋的叛徒。他记得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不知道算不算名言。说实在的，他当时对这句话相当的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画画渐渐不再仅仅是消磨时间的工具，而是越来越成了他的活色生香的回忆录。他发现，在他画某人的时候渐渐会带动他的嗅觉，或者说回忆中的嗅觉，嗅觉里的回忆。
在嗅觉参与的情况下，他发现他自己把他的记忆或者说记忆里的亲人朋友画成了活人，画成了让他伤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