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尿素袋子里。炒锅,被单,一套崭新的十万个为什么,把尿素袋子撑得鼓鼓囊囊,几处脱了线,细细长长的编织塑料线在空中荡啊荡。
脚边塑料瓶里的水空了,被晚风吹得咕咕噜噜跑。她迈开步子追,腿脚不好,走得慢——
千岱兰快跑几步,捡起塑料瓶子,递给她:“大姨。”
女人笑着说谢谢姑娘。
千岱兰笑着说客气啥呀,换只手拎沉沉的手提塑料袋,排着队往进站口挪。
进站之前,她转身回望北京的夕阳,被塑料袋提手勒红的手抬起,遮在眉间,看红彤彤夕阳如煮熟的洋柿子,晚霞沸腾如火烧滚汤。
坐上火车后,千岱兰将下铺让给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刚将行李放到中铺上,就看到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
岱兰,你好,我是熙京的哥哥,叶洗砚。如果你有继续上学的打算,可以联系我。
千岱兰愣了一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松了一缕下来,戳了戳她的眼睫毛。
已经是晚上八点,绿皮火车的玻璃窗外一片漆黑,只有站台上暖黄的灯供照明。她站在中铺前,原属于她的下铺,半坐着用奶瓶喂孩子的母亲。
热腾腾的泡面,拆开的泡椒鸡爪,黄瓜掰开的清香,铺位上被褥的冷凉味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方便面;前面大哥你让一让哎,这里还有哈尔滨大红肠”列车员推着小推车,从千岱兰旁边经过,特意停下,问,“姑娘,来一袋不?”
“不了,谢谢。”
月色如霜。
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银杏树枝叶繁茂。
叶洗砚刚泡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看到千岱兰的短信回复。
[洗砚哥,你好,非常感谢你主动提出帮助,但我暂时不想继续读书,对不起,谢谢你。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欢乐事业蒸蒸日上!]
意料之中的回答,叶洗砚仍觉有些可惜。
他放下手机,心中清楚,他们今后大约不会再见面了。
无论如何,叶洗砚都未想过,他和千岱兰的第二次正式见面,是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