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又有马匹奔驰而来。
宗祠前的青石板被马蹄踏得震颤。
五六个身着劲装的汉子翻身下马,腰间佩刀的穗子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为首那人左颊有道刀疤,正是十年前随苏允纵横眉州的掌柜老钱。
他身后跟着的账房先生捧着个漆盒,盒盖缝隙里露出半卷泛黄的账本。
“苏族长!”老钱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风沙磨砺的粗粝,“我家东家当年离开眉山时候,命我等候他归来,此次我等星夜兼程前来,一来护苏氏周全,二来”
他猛地抬头,刀疤在灯笼光下狰狞扭曲,“二来清算当年蛀空苏家产业的硕鼠!”
苏河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往族老身后躲。
老钱却一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攥住他的手腕:“苏河!十年前你勾结牙行,伪造文书要吞了苏林叔的十亩良田,当我们不知道?”
他朝账房先生使了个眼色,账本“啪”地展开,泛黄的纸页上朱砂批注触目惊心,“这是当年你买通县衙师爷的票号存根,上面还有你按的指印!”
“你血口喷人!”苏河挣扎着嘶吼,额角的旧伤迸裂,血珠滴在账本上晕开红点,“那是苏林自己经营不善,关我何事!”
“经营不善?”另一个汉子上前扯开苏河的衣襟,露出里面绣着金线的绸缎内衬,“好,那就算是苏老先生经营不善,那我家东家的绸缎庄现在是谁在经营?”
苏河大惧,什么都可以赖,但这个真赖不了。
人群中突然挤出个拄拐的老匠人,正是当年竹编坊的大师傅:“我作证!苏河趁东家不背,把工坊里给宫里进贡的竹丝扇胚子,全换成了次品!”
老人说着,从袖中抖出半把残破的竹扇,“这扇骨上的‘允’字刻痕,还是东家亲手教我刻的!”
苏淳的拐杖重重顿地,盯着苏河的目光冷如寒冰。
他想起苏允十三岁那年,抱着账本在祠堂油灯下哭,说叔伯们不肯借粮,是这孩子把母亲留下的金簪子熔了换米,才让族里的孤儿们熬过荒年。
如今真相像被剥开的脓疮,恶臭在暮色里弥漫。
“还有窑厂!”老钱猛地掀开漆盒底层,露出半块带釉色的陶片,“苏河把东家攒钱烧的第一批青白瓷,全当破烂卖给了游商!”
苏河瘫软在地,看着那半块陶片,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他趁苏允熟睡时撬开窑门,看着一窑精美的瓷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