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屉,膝弯却稳得像承着千斤顶,丝毫不晃。
正前方是明档厨房,戴金丝眼镜的主厨正用尾指勾开被蒸气糊住的镜片,剑眉倒竖着朝砧板方向吼了声方言俚语。
案板前扎花头巾的帮厨姑娘应声抬头,水灵灵的杏眼在蒸汽里忽明忽暗,抓出一条活鱼,手起刀落,就将活鱼开膛破肚,扒肚去鳃。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一条活鱼就变成食物,一勺酱料,小手一抬,碧绿的葱花雪片般纷扬,撒在鱼的身上,送进烤箱,而沾在沾着鱼鳞的睫毛上竟显出几分俏丽。
临窗八仙桌旁的服务员单手擎着七只青瓷碗,另只手将滚烫的茶壶抡出圆弧。
她眉梢细长的丹凤眼掠过每桌客人的杯盏,眼波流盼间精准捕捉到东南角举起的买单手势,抬手示意收到。
而飘着油花的浓汤从她手边险险擦过,在赭红桌布上洇出暗色图腾。
收银台前的队伍蜿蜒至天井,穿枣红唐装的老账房先生拨着檀木算盘,卧蚕眉在听到后厨摔碎碗碟声时猛地一跳。
他身后供着的财神像双目如炬,金漆被香火熏得发乌,虎目圆睁地注视着满墙便签条在穿堂风里簌簌震颤。
穿白褂子的墩子工扛着一包冻货侧身挤过时,刀刃般的目光正劈开蒸腾雾气,与二楼包厢服务员含愁的秋波在半空相撞。
而那姑娘端着冰镇杨梅汁的指尖发红,分明是刚被碎冰碴冻伤。
池梦鲤把这出鲜活烟火气看完,才跟在花姐的身后,上了二楼,进了用石膏板隔出的小包厢。
进了包厢,立马安静了,池梦鲤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也没有看菜谱,直接开口说道:“你这里冷气不够犀利,闷的人火气大。”
“两个人,五道菜,一道汤,多了也吃不完。”
“对了!来一壶酸梅汤,要加冰!”
花姐先在单子上写下一壶冰镇酸梅汤,才开口说道:“大少,那我就给你推荐几道佛笑楼几道招牌菜。”
“石岐烧乳鸽是佛笑楼的招牌菜,已经七十多年了,街坊吃过都说好。”
“听大少您的口音,应该是香江仔,可能没食过葡国菜,给你推荐一道葡式咖喱蟹,这道菜非常犀利,用新鲜的面包蟹,原只炖煮,里面加咖喱,加椰奶,还有东南亚香料。”
“味道就跟东瀛a片一样,一级棒!”
“再告诉大少您一个本地人吃法,用咖喱酱汁拌饭,鲜到你掉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