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和麻木。
就在这万籁俱寂、死亡触手可及的瞬间——
“叮”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如同水滴落入古潭,突兀地在通幽阁死寂的深处响起。
声音的源头,并非林薇的相机。
在角落的另一排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静静立着一只青瓷药罐。
罐身布满岁月侵蚀的细小开片,一道醒目的裂痕从罐口蜿蜒而下,却被某种技艺精湛的金漆细细修补过,如同一条流淌在青瓷上的金色河流。
此刻,那药罐口沿处,一圈温润的、柔和的、如同初春时节刚抽芽嫩叶的柔绿色光晕,正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
光晕很淡,很薄,却带着一种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和某种苦涩药香沉淀后的温厚感。
这光芒,与林薇相机那决绝的橘黄暖光截然不同。
它更内敛,更沉静,如同深埋地底的古玉,在绝境中悄然苏醒,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华。
绿光晕开的刹那,一股截然不同的情感碎片,如同涓涓细流,通过通灵瞳被污染撕裂的缝隙,轻柔地淌入我的意识。
——昏暗的老屋,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
一只布满老年斑、枯瘦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擦拭着这只药罐,浑浊的眼睛里盛满化不开的担忧和期盼。
药罐里熬煮的,是给床上那个被车祸夺去双腿的小孙子的续骨方。
——无数个日夜,炉火不熄,药香弥漫。
老人佝偻着背,守在炉边,用蒲扇轻轻扇着风,眼睛熬得通红,嘴里哼着走调的、早已失传的童谣,只为了哄那被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睡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小孙子在老人和药香的陪伴下,第一次,扶着墙壁,颤抖着,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老人冲上去紧紧抱住他,泪水混着汗水,砸在孙子稚嫩的肩膀上,砸在脚下的青砖地上。
那一刻,老人枯槁的脸上,绽放出的光芒,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百倍!
他布满厚茧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无比珍重地摩挲着这只熬干了无数草药、也熬尽了他所有心力的药罐
那是李奶奶的药罐!
是倾注了所有希望、所有坚韧、所有无言的、沉重的爱的容器!
这股涓涓细流般的情感,没有林薇那份劫后余生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