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水面,最后一点涟漪消散。
那声穿透灵魂的钟鸣余韵,却像冰冷的蛛丝,死死缠在我的意识深处,挥之不去。
沉重、悠远,带着洪荒的重量。
它不像是预警,更像是一声来自亘古荒原的、疲惫不堪的叹息。
我靠着冰凉的井沿石台,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青苔上那个微弱脉动的青金光茧。
里面包裹着秦无涯几乎溃散的魂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断弦的琵琶斜倚在旁,灵光尽灭,一道狰狞的裂痕蜿蜒过琴身,触目惊心。
“瞎子,”秦无涯的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虚得只剩一丝气音,却还硬撑着那点漫不经心的调子,“那破钟还没敲完?吵得爷脑仁疼想睡会儿都不安生”
话音未落,他魂核的光晕猛地一阵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我手指收紧,几乎要嵌入石台的青苔里。井水的冰凉透过指尖,却压不住心头那点焦躁的火苗。
“安静。”我打断他,声音干涩,“省点力气。”
就在这一刻——
嗡!
古井平静如镜的灵光水面,毫无征兆地再次震颤!
不是涟漪,是剧烈的抖动!
紧接着,那悠远的钟声陡然扭曲、拉长,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裂、重组!
呜——!
凄厉到能刮破耳膜的风啸凭空炸响!
唳——!
某种猛禽垂死的尖啸紧随其后!
嗷——!
低沉、狂暴、充满原始压迫感的兽吼,如同闷雷在井底滚动!
三种声音疯狂地绞缠在一起,不再是单纯的预警钟声,而是化为了一曲混乱、愤怒、充满迷失与毁灭欲望的“自然悲歌”!
它不再是作用于听觉,而是直接在我的“听觉感知”领域掀起一场精神风暴!
无数混乱的声波意象蛮横地冲撞着我的意识壁垒:
被连根拔起的巨木、折断的翅膀、染血的獠牙、崩裂的山岩
纯粹的原始蛮荒之力,裹挟着被彻底激怒的滔天怨气!
“呃!”我闷哼一声,猛地捂住额头,指关节瞬间发白。
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搅动。
这狂暴的声浪冲击,比留声机那次更加原始,更加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