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于死,恪可不谓夷中之铮铮者乎!
古之用兵者,于敌无欲多杀也,两军相击,追奔俘者无几也,于敌且有靳焉,而况其人乎!战国交争,敺步卒以并命,杀敌以万计,而兵乃为天下毒,然犹自爱其民,而不以其死尝试也。
尉缭之徒至不仁,而始为自杀其人之说,于是杨素之流,力行其说以敺民于死而取胜。突围陷阵者有赏,肉薄攻城者前殒而后进,则嗜杀者,非嗜杀敌,而实嗜杀其人矣。晨与行,夕与息,环拱听命于牙旌之下,方且呴呴然相聚以相保,而威之诱之,激之迫之,唯恐其不自投于死。
呜呼!均是人也,而忍至此哉!用兵之杀人也,其途非一,而敺人为无益之死者,莫甚于攻城;投鸿毛于烈燄,而亟称其勇以奖之,有人之心,尚于此焉变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