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接着道:“既然要审,俞占鳌和罗龙文该审,于可远也该一并审讯。杨大人意下如何?”
杨顺眉头拧着。他知道自己失算了,本想着向俞咨皋发难,将火烧到他身上,然后逼迫田玉生将审案的权力过渡到巡抚衙门,但他疏忽了罗龙文。如今赵云安宁可牺牲于可远,也要审讯罗龙文,这显然不符合严党的利益诉求。
罗龙文到底通没通倭,他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不敢冒这个险。
“罗龙文到底是中书舍人,要审问他,该有朝廷的旨意。”杨顺回道。
“俞占鳌是千户,论官职,并不比中书舍人差,审问他,也该有兵部和内阁的回文。”俞咨皋不卑不亢地回道。
“都有嫌疑,都该审,我们只好向朝廷请旨了。”张居正望向杨顺,“杨大人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时,杨顺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这是审案的必要程序。
“好。”
快进农历五月,嘉靖四十一年的北京迎来了罕见的热天。在往年这个时候,哪怕整个北京城都没风,紫禁城得天地之风水,会有“大王之雄风”穿堂入户。但今年,一连半个月,护城河的柳梢都没被拂动过。后妃和二十四衙门的领衔太监都有冰块清除酷暑,其他太监宫女就惨了,长衣长衫照规矩穿着,痱子都从身上长到了脸上,甚至还有生了疖子不能当差的。
但玉熙宫的门窗一直关着,嘉靖帝就在里面,在常人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几个夜间当值的太监馒头大汗,一人捧着酒坛,一人捧着木脚盆,轻手轻脚进了殿内。两人同时放下脚盆和酒坛,侧耳听着。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嘉靖帝和陈洪的声音,太监们便不敢动,离开了殿门,走到台阶下,猛地扇着长衫解热。
一个太监:“老天爷要收人啊,去年整个腊月不下雪,今年入夏不刮风。”
另一个太监:“听说修葺万寿宫的劳工已经热死好几个,顺天府开始掏银子熬凉茶了。”
一个太监:“也就咱万岁月神仙的体。大冷的天,门窗都开着,热死人的天门窗关着。”
这时几个太监急忙轻步走到殿门口,侧耳听了听,嘉靖帝和陈洪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一个太监轻声唤道:“陈公公,奴才们将酒和木盆找来了。”
片刻,殿门轻轻开了半扇,陈洪从门后出现,脸上也流着汗。
几个太监都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