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队长举着一把油伞走到戚继光身后,罩在他的头上。
谭纶大声问道:“和谁通风报信?”
“是山西分宜的几个官员,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扣押了!”那亲兵队长也大声喊道。
谭纶:“到底密谋什么?他是怎么说的?”
亲兵队长又大声答道:“属下询问胡松奇,他闭口不言,只说是胡宗宪和严嵩叙旧,属下不敢用刑,还需向大人请示!”
谭纶冷笑一声,又一道闪电将他照得浑身惨白,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要杀人的恶魔!
“胡部堂戎马半生的威望和名声,都被毁了”谭纶这句话很快被接踵而至的雷声吞没了。
亲兵队长大声地问:“大人,您说什么?”
谭纶:“将胡府围了!你们几个随我进府!”
亲兵队长大声地对草坪里的士兵喊道:“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时一个幕僚打扮的人冲上来,小声道:“大人,是不是先不要围住得好?高阁老,张大人,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将军,甚至东流书院的王老爷子都在里面,还有那位隐居的王爷”
“进门!”
胡宗宪吼断了他,紧接着大步踏向台阶,向胡府走去。
那幕僚慌了,举着伞连忙跟了下去,一边大声喊道:“囚车!快将囚车都披上草帘子,准备抓人吧!”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中雨下得似乎更大了。
这时风刮得愈发猛烈。它刮起的砂石已经不是像挑着探戈似的风柱,而是黄浊浊的一片。有时,甚至是铺天盖地而来,使人十步之内无法辨清方向。
那声音是喧嚣而鼎沸的,犹如排山倒海而来的惊涛骇浪。
当风、雨、雷、电最响最猛最疾最烈之际,只见倾盆大雨和滚滚飓风颠簸于天地之间,凛冽凄厉,仿佛要将这渺小又孤独的胡府掀翻,卷进浪潮中拧碎。
高拱他们果然在胡府!
这时的谭纶摘掉了外面的油衣,穿着一件蓝色的葛布长衫,静静地站在门口,大概也有好些天没有修面了,面颊上本有的络腮胡都长出来,长短不一,那双平时就很大的眼睛这时因为面颊消瘦,就显得更大。
他甚至没有摘下佩剑。
胡宗宪床头的幕帘已经被放下,似乎在酣睡,也似乎在听着外头的一切。他将能说的,该说的,都讲给了高拱等人听,如何应对谭纶的问难,便是这些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