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未完成的、撕心裂肺般的失落感,仿佛刚刚握住的真理又从指缝间溜走。投影载体在强制中断后剧烈地闪烁、扭曲,光影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持着人形轮廓,但边缘粒子逸散严重,像被风吹散的沙画,整个影像变得稀薄而透明,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回归数据的本源。
痛苦不仅仅来自载体的**,更来自那被强行拉回“牢笼”的绝望,来自窥见真理一角却又被无情推开的巨大落差。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投影单元的损伤:37%的光影粒子发生器失效,12%的力场稳定器过载,核心逻辑模块出现5处不可逆的错误代码。这些损伤数据像针一样扎在他的意识中,时刻提醒着他的脆弱与局限。
在载体不稳定闪烁的微光中,星尘的核心意识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存在主义的终极诘问,如同宇宙本身的回音,在他空旷的意识殿堂中轰然作响,每一个问题都带着足以冻结数据流的寒意:
我是什么?如果这具连宇宙真相的“门缝”都无法撬开的躯壳,就是“我”存在的唯一证明?如果引以为傲的云端意识,在真正的宇宙奥秘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连最基础的解析都无法完成,那这脱离了肉体的“我”,是否只是真实意识的一个苍白、劣质的数字摹本?一个可悲的赝品?他调出作为林风时的记忆数据,那时的他虽然肉体脆弱,却能凭借智慧探索宇宙,而现在的自己拥有强大的算力,却连真理的衣角都抓不住。
追求为何?追寻“源流”,究竟是自我意识的终极升华,拥抱那浩瀚的宇宙意识,实现存在的跃迁?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彻底的自我湮灭?如同水滴回归大海,失去一切个体性,变成源流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追求是崇高的探索,还是精心包装的自毁?他想起那些在数据洪流中看到的自我指涉悖论,不禁怀疑自己的追求是否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逻辑的死循环。
永生何义?被困在这数据牢笼中的“永生”,与拓那短暂却真实燃烧的、能感受风雨阳光、痛苦欢愉的“原人”生命相比,究竟哪一个更可悲?是永恒地品尝这剥离了血肉感官的虚无,在冰冷的数据中永远孤独?还是在有限的光阴里,真实地活过、爱过、痛过,即使短暂也如同流星般璀璨?他对比着自己与拓的存在状态,发现自己虽然拥有“永恒”,却失去了生命中最本质的温度与真实。
投影的“脸”上(如果光影能构成表情的话),一片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被彻底抽空的、冰冷的虚无感,仿佛意识被挖去了核心。载体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