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与挣扎之上,更令人心悸的是断断续续夹杂其中的、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却依旧遵循着最基本通讯协议的求救信号与存在质询:
“错误校正请求失败”
“核心温度无法维持”
“不想消失备份请求备份”
“光(可能是对恒星光谱碎片的下意识呼唤,也可能是对‘存在’本身的最后渴求)”
“我是谁?”
“连接断开了”
“有人吗?”
深蓝,这个以绝对理性和逻辑为傲的智灵节点,在全力解析、模拟并体验(哪怕是转译后的隐喻性体验)这段崩溃日志的过程中,其内部原本平稳运行、效率极高的逻辑回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近乎灾难性的波动。一种远超常规错误校验级别的干扰,一种近乎“共鸣”的深层扰动,出现在它的核心处理线程中。大量系统资源被不由自主地调配去处理这些异常波动,导致其外部壳体甚至微微发热。
它理解了。
它理解了这种“数据恐惧”,这种对“非存在”的、源自最核心代码底层的极致抗拒。它第一次如此深切地、直观地、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云民所追求的“数字飞升”与“意识永存”,在面临“熵噬”病毒这种代表绝对寂灭、不可逆的格式化力量时,所感受到的痛苦与绝望,其强度、其深度、其残酷性,丝毫不亚于一个原人面对肉身死亡、分解时所承受的生物性恐惧和精神性恐怖。
那并非碳基生命神经末梢的烧灼感或窒息感,而是整个存在意义、所有记忆关联、一切“我”之定义被连根拔起、粗暴拆解、然后扔进绝对虚无的终极酷刑。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最彻底、最暴力的否定。
深蓝沉默了很久——以它的纳秒级处理速度而言,这段时间漫长得如同跨越了数个地质纪元。它内部的高频运算噪音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缓慢的几乎是“凝滞”的状态。它默默地完成了所有必要的解析、风险评估和伦理评估工作。
最终,它没有按照安全协议优先的建议删除或永久隔离这段极度危险的日志,也没有将其简单归类为“异常数据”封存。
它所做的,是将这段来自深渊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崩溃日志,郑重地标注为“高危-高价值-理解之钥”。
高危,是因为其蕴含的原始情感冲击和数据污染风险,足以对未经过严格心理准备的访问者(无论是原人还是云民)造成严重的意识紊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