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烦恼极了。
她讨厌鲸骨裙,讨厌把屁股垫得像马儿一样,讨厌那些品着酸不拉几的葡萄汁,还要闭着眼睛说出它们的年份、季节、庄园名称的宴会——如果不是每一次她都能从宴会上带回来点什么,早就要受不了。
“小姐”
“我要死在屋里了。”萝丝低着头,用手敲着翠绿色的脚趾甲——女仆每天都亲手为她描好样式,可她最想展示的人并不在宅子里。“我又不是真正的‘雪莱’”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女仆大惊失色:“天哪!您可不能在外面这样说!”
萝丝撇嘴。
“詹姆斯躲着我,老汤姆也一样。你们到底想把我培养成什么东西酒会上的货物?替雪莱家交换来一笔大生意?铁路的股份?”
她气咻咻嘟囔,声音越来越大。
女仆仰头望着望着,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的小姐实在太可爱。
“您认为自己值多少铁路的股份?”
女仆揶揄。
萝丝在这话里听见了一丝罗兰的腔调。
“你不会以为我不打人吧?告诉你,别惹我,否则我就踢你的下巴。”
女仆捧住那只作势起飞的脚丫,在手里捏了又捏,捏得女主人咯咯笑个不停。
“谁能得了您去,那可是天大的运气了”
她嗅着萝丝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想起她平日里为了‘反抗’,赤着脚踏在地毯上,把该在桌子上的放在地上,该在地上的摆在桌子上——插着腰,看着仆人和老汤姆忙前忙后
这是只关不住的鸟儿,汤姆先生。
您和老爷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萝丝可不能随随便便嫁去谁的家里,几年后,被迫连续生下四五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到秋天或冬天,发了病,被送进医院,留下一笔庞大的财产
她那双亮绿色的、漂亮如宝石般的眸子会在生满陈腐气味的窗帘、满是跳蚤的裙褶和汗臭味的木鞋里一天天暗淡下去。
她的手脚会被用铁丝和扎带捆在床头与床尾,由那些擅长锯木头的医生们,在她身上挨个试验自己的新发明——疯了的会越来越疯,直到她们彻底杀了自己。
每一个伦敦人都参观过疯人院。
可不是每一个伦敦人都清楚,疯人院里的人是从哪来的。
老爷
汤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