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按得噼啪响,“老李闺女下月考研集训,要交二万二,房贷和信用卡也不得少。”又翻开账本,夹层露出少儿美术培训广告,“还有小赵,已经去试课了,教小孩画藻井彩绘比修真迹来钱快。”
老周沉默,让陆砚想起石库门门前、杨老头邻居晾衣杆下的鱼干。
比鱼干更干的,是每个人不由动摇的立场。
另一头的老李本就话少,摸出烟盒去到门口站着,两鬓渐白的头发在晨光下甚是扎眼。
类似的谈话不是没有过,只是每每到最后都成了诉苦大会,会议主旨也一直没变过——缺钱!
而钱去哪了呢?
还有一个半项目的尾款拖着没结呢!
对,那‘半个’就是已经被拆除了的石库门连排房。
张野斟酌片刻,还是压低声音说:“陆哥,老李说接了个民宿改造的私活,明天......”
话到这步,懂得都懂。
接私活嘛,正事肯定要给私事让步的。
毕竟整个行业就他们最辛苦、最委屈、最该发财。
陆砚若无其事,用游标卡尺拨开塑料袋,油渍已经在营造法式复印件上晕出个月牙。
一个团队六个人,张野是施工员,老周负责质量监测兼木工,小李材料采购和后勤,老李是瓦作修复,小赵做彩绘保护。
现在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重启,就是重启了回款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偏生人家急用钱,还能拦着跟他闹?
怨不得人,停工整顿只是个引爆冲突的导火索,深埋在底下的问题迟早都要面对。
依稀记得老杨头的原话:
“姓周的性子倔,小李恨捞不到油水,大李包袱重,小赵心不静,张野......不评价”
自己呢?好像全占了。
张野站起来点根烟,吐出一口惆怅,陆砚还在神游。
看着飘忽的烟雾,脑海响起那阵清冷的声音。
一长串咕噜话怎么说来着?
‘要是不熟悉文物保护法和文物保护单位保护管理办法,至少请你们检查一下自己朴素的生活常识’。
不由莞尔,“散了吧。”拉着张野说:“以后别在老洋房抽烟了。”
小李面带不忿,先一步离场,众人化作鸟兽散。
张野耷拉脑袋一副阳痿的口吻,“陆哥,下次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