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她竟小声问道:“没脸见,便不见了吗?”
游苏剑眉一挑,眼中坚定竟比方才更盛:“那怎么会!当然要见!”
得到答案的何疏桐也觉心宽了些,少年若羞她便更羞,少年若勇她便也无甚畏惧。念及于此,她只觉一潭死水般的灵台轻漾,隐有波动,可再凝神去观,却又古井不波。她暗暗将这细微变化记在心中,只待分别之后再做考量。
然而她本性淑婉,感知到少年真心便是足矣,此时风雪飘摇万事未定,她自然是不敢将抹轻渺情思挑明。所以她明知方才自己那问是问游苏决心,却只当游苏是想见官楚君来答。
“你的性子是她教出来的,她便是大号的你。好似天大地大也不如身边人大,她虽多年在外,却比你想的要更思念你。她丢下你九年未归,不管不顾,当是她没脸见你才对。”
“师娘知道师尊去了何处?”
“不知。”何疏桐轻摇螓首,“只知她想去做什么。你师徒二人从未通过气,却均心有沟壑、欲寻真相,倒真不愧为一对师徒。或许不远将来,你们便能在各自道路的尽头相遇。”
游苏闻言暗暗握拳,他已将真主、太岁之事告知过师娘,师娘能有此一言,便足能说明师尊所求,估计与邪祟脱不开干系。而师娘这种信守不渝的人,定是答应过师尊什么才不能直言,能如此暗示已是极限。
只是他却不解,师尊一个凝水境的修士,也敢去惹邪祟的麻烦吗?
但转念一想,邪祟厉害的原因从不是因为与人有着悬殊的力量,而是人本能的恐惧。师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的确是对抗邪祟最有效的武器。
虽然被这么一提的确勾起了对师尊的思念,但游苏也知此时不是问个究竟的时候。与其徒增担忧,不如应师娘所言,专注己道,自有与师尊重逢之时。
思绪清明,游苏只愿最后留恋地看师娘几眼。
何疏桐抬眸,与他目光相撞的刹那,也知到了分别之时。少年的目光温柔,她却没来由地生出些害怕,害怕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害怕这是最后一面。她低叹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口:
“世人总道求道需舍生取义,却不知”
“却不知何?”游苏屏息问。
她轻轻走近,忽然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襟上的盘扣,“唯有活着,方能方能看见花开结果,雪化春生。”
游苏心脏骤跳,她话中未尽之意如冰下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