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狠手,再想起派人送她的礼裙是低领束腰的,她满身伤痕,自然是穿不得的,又想起那广慈医院开的药方子看来不行,得派人另寻名医才好……
顾北铮一时间千般头绪,竟站在那里发起怔来。
沈涵初见顾北铮长时间沉默,更是不安起来,心中暗鼓一口气,看向他道:“督军的好意,涵初心领了,只是一来那般华服首饰,我实在是穿戴不惯;二来,涵初想问一句,这礼服首饰,是公署大楼出的公费,还是督军府的私产?”
顾北铮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公费又如何,私产又如何?”
沈涵初道:“若是公费,如今宁州多所大学连办学经费发放都有困难,而我身为教职人员,怎能将公署大楼有限的经费的占用于私?若是督军的私产,想必是因这次陪行翻译,您给我的一点奖赏,而这公使团的事情能谈成,我的作用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这样贵重的奖赏,我受之有愧;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受领。”
顾北铮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道:“沈小姐可真是口才了得,不过一件衣服,还能想出这么多推托之辞。”
沈涵初见他大笑,虽不明白这笑里含着什么意味,但到底是笑,她正欲松一口气,忽然听到远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召唤声:“沈小姐……沈小姐……人呢?”
隔着往来移动的人群,沈涵初虽见不到那人,但也听出是罗昌伦的声音。她乐得脱身,便朝顾北铮微微欠了个身,道:“想必是公使夫人那边有事,涵初先告退了。”
她刚转身离开,杨魏轩便抱着两个礼盒过来,对顾北铮有些无奈地道:“少帅,那个沈小姐,可真是不识抬举,你看,都退回来了。”
顾北铮看了一眼杨魏轩,也不生气,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背影,悠然道:“我顾北铮看上的女子,果然是不一般。”
这夜的晚宴结束时,已是夜半时分,众人从公署大楼里尽兴而出,顾自散去。
沈涵初站在门口,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公署大楼门口汽笛声不断,一片雪亮的车灯直晃人眼。
她眯起眼张望了一会儿,见不到半辆黄包车的影子,便迈步走了起来。想来近日赴宴之人,多为城内的权贵名流,都是自家派了汽车来的,那些黄包车夫们也不会到此处来寻生意了,看来自己只能多走一截子路了。
她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肚里十分饥饿,方才的晚宴上,除了起初吃了点果盘,后面一直忙碌不止,倒真没吃上几口东西,如今大半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