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夜雨,他领过弹药,背负上各种武器,望了一眼乌云渐渐遮去的弯月亮,心下沉默,只不住呼喊着快快快。
基地吊桥轰然放下,两辆东风猛士军车一前一后护送着十辆军卡,轮胎碾过犹然干硬的土路,掀起偌大灰尘一路咆哮向北。
直到登车坐定,沈如松肩头的通讯器才响起,是排长的声音。
“各班长注意,紧急军情,珲江南岸一线遭到兽潮冲击,确认暴民驱使痕迹,现我部紧急增援,路途可能遭到突袭,如有发现任何可疑事物,可自由开火!”
沈如松眉头紧皱,警惕注视着车外黑沉沉荒野,雨幕逐渐加大,再不见半分亮色,只听得车轮碾过泥泞路的“吱巴吱巴”声,还有肩头通讯器无意义的白噪音。
沈如松转过头去,拉下车门帘布同时点亮自己肩灯,好让众人看清班长的脸,他坚定且低沉地说道:“珲江出现兽潮,我部正赶去防御沿线站点,听到我命令后,才可以开火!做好准备!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齐声回应道。
车队全速前进,领头的猛士军车上,站在护盾后的机枪手随着颠簸而起伏,误触到12.7毫米车载机枪扳机,但暴烈的枪声湮灭在更暴烈的雷霆声里。
沈如松脊背猛然挺直,在白练般的雷光里,雨势骤然倾盆,豆大雨珠砸落到他身上,片刻间透过半掩帘门沾湿了他的军服,泛起幽幽反光。炸雷声中,沈如松惊觉转头,他似乎看到了不久前的无名村庄,集体处决后草草填上的尸坑在濡出污血,那些被他亲手销毁的破烂枪械变成了激战后的锈蚀痕迹,在雷声雨点里从倒塌的塔楼中倾泻 出,然后被那些爬出来的亡灵尸鬼捡起。
“轰!”
又一声炸雷!
沈如松蓦然惊醒,他抹了把脸,擦去满脸雨水,他感到脸上有点火烧火燎的,顿时意识到这是酸雨,他翻了半天没找出随身布条,只得用绷带草草抹过脸,抬头一看,是漠然的防毒面具,他现在才想起,只有他自己没有防化着装。
视镜格栅被固定钢丝分割成细碎的小块,沈如松开始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湿漉漉的车帘布时不时碰到身体,透过缝隙,他几乎分不清雨珠间隔,仿佛拉成了直线坠落,而这样的雨,就像是在千山。
雨、黑潮、赤红云、灿金光晕、灰黑雾气,机甲与龙孽。
沈如松的思绪不可遏制地沉入到四月时的覆雪千山,脑海浮现着皑皑霜雪,受困雪原里挣扎求生的队伍,在硫磺泉营地里奋战死战的袍泽,43式机枪炽热枪火下成批倒毙的棘兽,越过围墙的纯黑暗鬼,还有呼喊着战斗工兵,前进、射击、近战……战马濒死时的哀号声,举着卡宾枪浑身浴血走过的陈潇湘,枪上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