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了朱砂的签!
死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茂身上,那目光里有同情,有庆幸,有冷漠,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
幸灾乐祸。
就像是自家虽然困难,但是看见别人家要卖孩子度日,便是露出了那一点明知道是应该表示同情,但是又暗自得意,自己还没有沦落到如此地步的表情。
曹洪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陈茂灰败的脸上。
陈司马!天意如此!曹洪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点齐你本部精锐,我再从我亲兵队中拨一队给你!子时三刻,从水门潜出!目标,毁炮!焚药!不惜一切代价!本将在此,静候佳音!待成功归来,本将亲自为你向丞相请功!
陈茂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想争辩,想哀求
但是最终,他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的、绝望的回应,属属下领命
他深深低下头,
死死攥紧了手中那枚冰冷的竹签,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那竹签上鲜艳的红色仿佛有了生命,仿佛下一刻就会沿着竹片的边缘缓缓地渗出来。
子时将近。
陈茂麾下勉强凑出的两百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冰冷的泥地里。
所谓的精锐,此刻大多面带惊惶,眼神躲闪。
许多人衣甲不整,白日炮击的恐惧尚未散去,又被驱赶着踏上这条近乎必死的夜袭之路。
他们紧握着兵器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本能的恐惧。
谁不会怕死?
可是这世道,偏偏就是逼着人去死!
曹丞相,曹将军给钱了对吧?给了钱,就算是消费者了吧?消费者就约等于上帝了,所以曹丞相曹将军让他们去死,就是上帝的旨意
没问题吧?上帝要他们死,又有什么办法呢?
队伍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绝望,连呼吸都似乎很是压抑。
而在这群沉默压抑的前军之后,则是十名身披精良铁甲,手持刀枪的曹洪亲兵。他们眼神就灵活了许多,甚至有些凶狠的味道,像是一小群的牧羊犬,盯着前方的羊群。
他们的存在不是曹洪口中所言的支持,而是督战。
羊群之中任何的退缩迟疑,都会招来他们毫不留情的毒手。
陈茂站在队伍前,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