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足艰难。
头顶是低矮、潮湿、滴着冰冷水珠的拱顶石壁,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浓重的腥臊腐臭气味几乎凝成实质,直往鼻孔里钻,令人作呕。
队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艰难潜行,只能依靠前方同伴模糊的背影和摸索着湿冷的墙壁来判断方向。
压抑的喘息声、兵器偶尔碰撞石壁发出的轻响、还有趟水时哗啦的声响,在这死寂、封闭、回声效果极好的水道中被无限放大
陈茂走在最前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队伍中弥漫的恐惧和绝望,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水道后方那十余道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目光。
那是催命符!
他知道,曹洪根本不指望他们能成功。
他们这支队伍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去送死,去制造一点混乱,去消耗骠骑军一点精力,让敌人晚上睡不好觉,或许
或许能让明天的炮击稍微不那么猛烈一点?
多么可笑,又多么残酷的价值!
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前方终于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的光亮。
那是水道的出口,通向护城河外侧水岸边的一片茂密芦苇荡。
再穿过芦苇荡,就是河滩,就能接近骠骑军沿河布置的营地外围了!
队伍在水道出口处稍作停顿。
他们压抑着喘息,手脚并用地爬上岸,迅速隐蔽在茂密、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
夜风吹过,成片的芦苇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如同无数鬼魂在低语,暂时掩盖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骠骑军营地的轮廓在远处变得清晰了一些。
营火星星点点,刁斗之声清晰而有规律地传来,营栅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高大而坚固。
陈茂下意识的停顿下来,而跟在他后面的兵卒也跟着停了下来。
陈茂看着他们,他们看着陈茂。
沉默就像是一个牢笼。
谁都希望别人去拿起破窗器
曹洪的亲卫什长猫着腰,凑了过来陈茂身边。压着嗓子,却带着命令口吻,陈司马,你还在磨蹭什么?!前面就是贼营!灯火不多,正是机会!速速分派人手!一队直扑那些大家伙,另一队去找辎重营,特别是堆放木桶,像是什么麻袋的地方点火!动作要快!趁其不备,冲过去!赶快!点火!砍杀!闹出大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