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掩饰却终究无法完全藏匿的
恐惧。
那恐惧的根源,绝不仅仅是对汜水关外斐潜那支百战雄师的畏惧。
更深层的、如同毒蛇噬咬他们心魂的恐惧,来源于斐潜檄文中描绘的那幅蓝图!
那套分职专司、百业皆士的理论,如同锋利的犁铧,要彻底翻耕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
要彻底的粉碎建立在经学垄断、门第阀阅之上,让他们世代享有特权、垄断知识、操控仕途、盘剥资源的旧秩序!
一旦这蓝图实现,他们这些累世公卿、高门大姓,将如同失去根基的浮萍,被彻底扫进历史的尘埃里,再无立足之地!
所以,他们难得的聚集起来了
刘协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同样也拒绝不了。
因为他刘协,这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不也是这即将崩塌的旧秩序下,最核心、也最可悲的牺牲品吗?
一个被精心供奉在神坛上的傀儡,一个被用来装点门面、维系旧梦的符号?
旧秩序,旧天子。
若是新蓝图之下,还有他的什么位置?
暂且不管刘协的思绪随着御辇的起伏摇晃而波动,单独以一种旁观者视角,俯瞰着这延续了数百年的巨大悲剧,就难免会有疑问。为什么这些山东的士族门阀,如同传说中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甚至能在一次次王朝更迭中借尸还魂,在魏晋达到巅峰,即便在隋唐遭到强力打压清剿,依旧能死灰复燃?
顺着千年的封建王朝脉络推衍,潜藏的东西就会渐渐显露出来。
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一刻,就埋下了今日的祸根。
当太学博士弟子制度建立,经学的解释权成为通往权力的唯一钥匙时,思想的牢笼便已铸成。
一代代的士族子弟,从蒙童开始便被这套精心编织的忠孝仁义、尊卑有序的学说彻底洗脑。当他们带着这种被驯化的思想登上政治舞台,成为郡守、刺史、三公九卿,他们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结党营私、兼并土地,还是操纵舆论、架空皇权,无一不是为了维护这个让他们得以上位的体系,维护他们阶层的绝对利益。他们早已不是帝王的臣子,而是这套思想体系的奴隶和守卫者。
拳师出自拳馆,然后打遍天下。
裁判,是老一辈的拳师。
打手,是新一代的拳师。
后面还有储备的拳师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