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将一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苦笑叹息不语。
这副默认的态度,赵孝骞看懂了。
“老夫或许不适合当这个副使,打算向官家请旨,请官家另选贤能继任,老夫不如回汴京做官。”
许将顿了顿,又叹道:“大约真是年岁已老,不堪边塞风霜,近日老夫常觉身子不适,乏力无神,子安,老夫怕是不能亲眼见你收复燕云,雪我大宋百年之耻了。”
赵孝骞握住了他的手,深深地注视着他。
“冲元先生何必托辞,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我总不能让你为难,官家让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我心坦荡,绝无异志,平日言行与战时调遣兵将,先生如实记下,如实向汴京禀奏。”
许将露出感动之色,良久,叹道:“子安,收复燕云后,老夫劝你还是尽快卸下兵权,回汴京做个闲散逍遥郡王吧,自古臣子拥兵过重,都没有好下场的。”
赵孝骞沉默半晌,道:“我明白,兵权如此烫手,我怎能不知,我只是凭心做事,原本的初衷不过是改变自己和亲人的命运。”
“如今大宋显然已扭转了国运,收复燕云后,我自当卸甲归京,从此不问朝政兵事。”
许将露出欣慰之色:“难得子安拥兵十万,却如此清醒,老夫便再陪你一程吧,不然若是老夫走了,朝廷再派来继任的人,可就说不准是个什么秉性了。”
“子安,无论如何,在老夫眼里,在大宋臣民眼里,你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大宋若没有你,至今恐怕仍在忍气吞声地每年交岁币,对辽国一忍再忍。”
“谁能想到,短短数年光阴,我大宋在你的帷幄之下,竟有了如此气象,老夫日夜与子安相处,深知你并非狼子野心之辈,官家若能对你再多几分信任,那该多好。”
赵孝骞苦笑道:“官家对我已经足够信任了,只是如今我拥兵十万,换了任何皇帝都会紧张猜忌的,这是皇帝的天性,我能理解。”
话题太敏感,许将不便继续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他肩,起身黯然离去。
赵孝骞独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夜空皎洁的一轮明月,眼神里闪动着莫测的光芒。
理解归理解,但是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愚忠之辈。
如果某天,刀已伸向他的脖子,他难道真引颈就戮,只图史书上给他留一个“忠臣蒙冤”的名声?
呵呵,想屁吃呢。
老父老母,妻妾儿女,全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