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淮来到中庭,身后忽然传来呼喊:“薛侍读,且留步。”
一位三旬男子快步来到近前。
此人名叫高廷弼,时年二十九岁,常州府江阴县人氏。
他和薛淮是同年进士,而且是那一科的殿试状元,其人才学渊博,一手文章更是花团锦簇。
薛淮站定脚步,拱手道:“高修撰。”
高廷弼亲切地说道:“不知薛侍读是否得闲?能否借一步说话?”
薛淮心中微动,不知这位状元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遂诚恳地说道:“修撰相邀,岂会不从?”
高廷弼脸上的笑容真诚两分,带着薛淮来到他的值房。
他亲自沏茶,薛淮则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值房的陈设。
两年多前庚辰科放榜,高廷弼、崔延卿、薛淮名列三甲,但是与往届不同,这一次薛淮的名头远远压过前两人,主要因为他是大燕历史上最年轻的探花,而且他的父亲薛明章乃天子金口玉言评定的清正名臣,自然引来无数的关注。
按理来说,三人都是沈望的门人弟子,可沈望对薛淮的重视明显强过高廷弼和崔延卿。
高崔二人心里难免会对薛淮腹诽不已,因此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三人在官场上渐行渐远,最终变成点头之交。
在之前薛淮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崔延卿没少对他冷嘲热讽,高廷弼虽然不会那样做,却也表现出明显的疏远和冷漠。
如今他这又是唱得哪出戏?
高廷弼将茶盏放到薛淮身前的小案上,亲切地说道:“景澈老弟,尝尝我从江南带来的茶。”
“多谢匡时兄。”
薛淮浅浅饮了一口,赞之好茶,实则觉得远不如沈青鸾准备的香茗。
高廷弼望着薛淮温文尔雅的姿态,心里不由得暗暗纳罕。
当年御街夸官,他身为状元本该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结果风头全被薛淮抢走,他当然会有怨气和不忿。
后来薛淮在官场上处处碰壁,从天之骄子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高廷弼只觉十分解气。
原本他以为薛淮要不了多久便会承受不住这种高压,说不定会主动退出朝堂,谁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位清高自傲心比天高的探花郎竟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日当面细看,高廷弼发现薛淮不同以往,那股沉稳内敛的气质压根无法隐藏。
看来那次失足落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