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额头上布满珠子,不知是汗,还是雨水。
箫声又变。
劲风又来。
他想躲闪,身体还没有动,白须就被削下一段。
看着在大雨中飘扬下落的白须,他浑身冰凉。恐惧,装满他的胸膛。对手向他发出两招,他一招都没有接下,被实实在在的击中。他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而对手对他的方位,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两招,头发,胡须皆断落,没伤及他一丝肌肤。这足以证明对手出手稳,准,快。
箫声又平和。
大雨依旧滂沱。
人,依旧没动。
他知道,前两招是警告,第三招就会要他的命了。可是,他却无从躲避,无从防备,无从招架。只能等着在箫声一变中,脑袋与身体分家。
他觉得最冤屈的事就是,自己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着,就被对方杀死了。他认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最大的羞耻,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雨水满身的流淌。
肌肉紧紧的收缩。
心,掉进冰川时代里一样,既凉,又绝望!
箫声再变。
劲风再来。
人,还是无法躲闪。
他闭上了眼睛。
韩湘站在城东大街的屋檐下,看着如山泉一样流淌的屋檐水,想着心事。屋檐水掉进大街上的雨水里,溅起的水珠把屋檐下的台阶打湿了。韩湘的鞋子湿了,连裤脚也湿了一段,韩湘没有躲避。笛子斜插在腰带上,双手背在背后。
曹洪站在他身边,看着大街上快要漫过台阶的雨水,说:“这雨真大,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
韩湘说:“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
曹洪说:“也不知六师弟现在在什么地方,今天去他家的时候,邻居都说看见他刚刚背着行李出去了。”
韩湘说:“他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家已经被暴风吹散了。”
曹洪说:“他突然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湘说:“也许,他知道了大师兄的事,背着行李躲起来了。”
曹洪却说:“也许,是过去帮忙去了。”
韩湘说:“六师兄一直向往平静,自由的生活。”
曹洪说:“平静,自由了三十年,是他该出来的时候了。”
韩湘说:“十年,会改变很多,尤其是一个向往平静和自由的人,要是你不亲自来找我,我就算知道你们的事,我也不会来。”
曹洪说:“你不一样。”
韩湘看着曹洪,说:“六师兄也不一样。”
曹洪没有说话,看着韩湘。
韩湘眼睛又看着屋檐水,说:“六师兄自小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已经过厌烦了,所以才一直追求平静和自由的日子,我们八个人中,他是最不想过那腥风血雨的日子,他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曹洪看着韩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