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
它被无数军靴、马蹄和沉重的炮车轮碾过、践踏,雪与泥土混合成了深及脚踝的、粘稠冰冷的灰黑色泥浆。
对峙的核心地带,那片用于秋猎后野宴的开阔草地,如今更是面目全非。
积雪被踩踏殆尽,露出下面被反复碾压、翻搅的泥土,枯草被彻底揉碎,与泥浆融为一体。
这片本应在春日焕发生机、滋养牧草的土地,此刻布满了深深的车辙印、马蹄坑、挖掘壕沟和架设火炮留下的丑陋伤疤。
肥沃的土壤结构被彻底破坏,来年春天,这里恐怕只会长出荒草或寸草不生。
更远处,视线所及的农田也未能幸免。
为了获取燃料、建材和开阔射界,联军和王室军的士兵们如同蝗虫过境。
田埂被铲平,用来加固营垒,田边精心栽种的防风林和果树被成片砍伐,粗壮的树干变成了拒马和营栅,细枝则成了篝火的燃料。
雪地上残留着大片光秃秃的树桩,如同大地被剜去的眼睛。
原本覆盖着越冬作物,如冬小麦或萝卜的田垄,被挖得坑坑洼洼,作物或被践踏至死,或被饥饿的士兵和牲畜啃食殆尽。
白雪覆盖下的,不再是孕育希望的田野,而是被战争机器无情犁过、掠夺一空的疮痍。
查尔斯沉默地放下望远镜,他那被黑色刘海遮掩的双眼透露出让人望而生畏的愤怒。
骑着一匹黑马,稍微落后边上白马半米的诺顿.佩里尔,米尼西亚第五军团的统帅,侧头看着王子的侧脸,看着他的愤怒。
“殿下我们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
“但是,我不太想要这样的成功。”
查尔斯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低沉而饱含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那被刘海阴影遮掩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痛苦”的涟漪,但深处依旧是冰冷的锐利。
“这一切,本不应该开始的父亲突然的驾崩,让一切都失控了。”
诺顿中将保持着沉默,他能感受到王子话语中那份“沉重”的“责任感”。
“是啊,诺顿。”
查尔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悲悯,仿佛能体会远处每一个士兵的挣扎和痛苦。
“看着这些,我心中只有无尽的痛惜,大哥和二姐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却要在这片父亲深爱的土地上兵戎相见,让翡翠湖的清澈蒙尘,让冬小麦的嫩芽被铁蹄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