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舌头,用手打自己的脸,用痛觉唤醒自己。
他不敢睡过去,不是条例上“坚守岗位”的字眼,而是睡过去,他就醒不过来,里奥永远忘不掉自己轮换时,看到上一个哨兵浑身僵硬的躺在哨岗上的画面。
他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
里奥再次抽打自己后,勉力抬头环顾四周,除了翻腾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风声依旧肆虐。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他冻僵的大脑。
躲到更里面一点,就一会儿,避避这要命的风头,等身体稍微缓过一点劲来反正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这么恶劣的天气,敌人也不可能出来活动吧?
谁会像疯子一样在暴风雪里行军?
求生的本能和对温暖的渴望很快就压倒了纪律的约束。
里奥像只受冻的野狗,又往枯树根凹陷的最深处缩了缩身体,几乎把自己完全埋进了这个避风港的阴影里。
他背靠着冰冷的树根,努力将身体团得更紧,试图用这种方式保留最后一丝可怜的体温。
然后他放弃了徒劳的瞭望,只是机械地、每隔许久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一眼那被风雪完全遮蔽的外界一片混沌,毫无变化。
就在他冻得意识有些昏沉,几乎要在这致命的寒冷中打盹的时候
一丝异样的声音,似乎穿透了风雪的屏障。
那声音很微弱,很遥远,像是某种持续的、低沉的摩擦声?吱嘎嗡里奥的眼皮动了动,他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但风声太大了!
呜呼
一阵更猛烈的狂风卷着雪粒子抽打过来,狠狠地砸在树根和他身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瞬间将那点微弱的异响彻底淹没。
里奥被冻得一个激灵,那点模糊的警觉立刻被更强烈的寒冷和疲惫所取代,他用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风声肯定是风声”
他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风吹过远处松林的呜咽?还是积雪移动发出的沙沙声?在暴风雪里,各种奇怪的声音都有。
他太冷了,也太饿了,思维迟钝得像生了锈,刚才那点模糊的异响,只在他冻僵的神经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划痕,随即就被求暖的渴望彻底覆盖。
他再次将身体往避风的角落里缩了缩,把头深深埋进竖起的衣领里,放弃了无谓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