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撞见了一位对他口诛笔伐的老对手——布鲁厄姆勋爵。
按照帕麦斯顿自己的话说:“这位可敬而学富五车的官员对我进行了指责,我当然无法反驳这位值得尊敬的绅士本人。因为他很少用自己的观点来干扰下议院的工作,并且在所有事件中谨言慎行,不愿与人争辩,也不对宪法发表长篇大论。所以我决定让自己专心于手头的事务,专心于今年的军队预算。”
换而言之,在布鲁厄姆勋爵摆出的“重炮”面前,帕麦斯顿按照军事经济学的常识简单计算了一番,发现要想打赢这场嘴仗,要花销的时间和精力肯定不小,于是便主动退却了。
他在面对两任陆军总司令时始终不愿让步,然而却在议会里面对布鲁厄姆勋爵时却退避三舍。
仅就这点而言,帕麦斯顿绝不是反对派口中那个只知道捏软柿子的家伙,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过务实了,以致于在旁人看来,他好像一直在捏软柿子。
毕竟在大部分时候,捏软柿子肯定是最经济实惠的选择。但如果必须要碰硬茬子,帕麦斯顿肯定也不会犹豫。
而今天,他显然打算捏捏一个看起来像是软柿子的硬茬子。
马车停在唐宁街15号的门前。
比之两年前,伦敦的工业化程度又提升了不少,相应的,混杂了工业粉尘的有毒雾霾同样浓厚了几重。
亚瑟下车前,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拂过袖口上的煤灰,他今日特意穿了那套灰蓝色的双排扣外套,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至少耐脏。
唐宁街还是那条沉默的街,负责安全保卫的警卫们已经换了新的一批,环顾一圈也找不到几个熟面孔。
但好在他的名字依旧那么好使,亚瑟朝门前递去请柬,穿深蓝制服的年轻守卫立刻认出了他的名字,将他迎入外交部内厅。
穿过长廊,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在那等他了。
“亚瑟,我的老伙计!”外交部助理次官奥古斯特施耐德先生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脸上挂着外交官特有的礼貌笑容:“你总算到了。帕麦斯顿子爵他今天的心情勉强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是什么意思?”亚瑟一边走一边发问,他其实不是很关心帕麦斯顿心情如何,若非要维持基本的体面,他甚至都懒得来外交部一趟:“你是说,他觉得我在俄国干得还不错?”
“那倒不至于。”施耐德回以一个眼神:“我是说,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决定把你送进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