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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不急不躁,犹如山中钟声,回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压抑将至顶点之际,少年天子缓缓起身。
冕旒轻落,身影被朝光拉得修长而冷峻。他俯瞰群臣,目光不冷不怒,却胜过千言万语。
“诸卿所言,”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字字平稳,带着天子少有的肃然,“朕听到了。”
“但——”
他的语调忽而一顿,眼神骤冷。
“朕尚未言改何制、变何法,诸卿便群起而攻之,举祖宗之训,搬前贤之鉴,尽以危言劝止。”
“这,便是尔等辅政之道?”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面色齐变。
许居正眉头陡皱,霍纲神色动容,连李安石都悄然垂首,一言未发。
“朕不过言‘欲改科举’,便如此反应。”萧宁目光淡淡扫过朝列,“若今日朕真欲废举设荐,恐怕诸卿便要言及宗庙动摇、社稷倾覆了罢。”
众臣面面相觑,无一人应声。
许久,许居正再度出列,神情凝重:
“陛下,臣非妄议,实为忧深虑远。”
“臣辈所忧,并非改革之志,而是改制之果。”
“前代有言:‘制度者,积百年而立,毁一朝而不可复也。’”
“臣敢言,非是今日之臣拘于旧俗,而是千年来已有三次动科举之变,皆以失败而终。”
“第一,文宣帝时,欲以策对减赋为纲,试士务实,不试词章。百日而止。”
“第二,贞平末年,定士科曰‘重行艺、轻浮文’,以吏能取士,不分文榜。三年之后,举者失望、官场混乱,礼部复旧章。”
“第三,太初初年,一度试以问政、经事、调兵为题,然士子无所措手,举者寥寥,主考自请削秩,终归典籍之问。”
“故而今日朝堂之上,但凡经历风波者,皆知一事——”
“科举之制,不怕细修细调,但忌大破大立。”
“历代三次改革,皆有志者出,皆无一成事。”
“所以,陛下欲改之言,臣等不敢轻听,更不敢轻信。”
霍纲亦道:
“陛下,若陛下所言之‘改’,果真为去其弊、补其缺,诸臣自当扶持。”
“但倘若变其根本,改其取士之门槛,则非一家之议,非一朝之利,而是关乎百年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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