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极大的侥幸。
但朱温不仅需要以弱胜强击杀寇谦之带来的威名,更需要经过这种生死攸关、千钧一发的险境,带来心境与武道的升华。
因此纵然大有可能毙命当场,他仍不惜与寇谦之一战!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杀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确是如此。”寇谦之嘴角溢出鲜血,长吐一口气道。
正常而言,胸肺受重创之人,连呼吸都困难,断不至于吐字如此清晰。然而寇谦之内功深湛,非常人可比,兼以最后力量护住心脉,是以弥留之际,说话却全然不妨。
那高飞长空的鹰儿发出一声锐鸣,愤怒地向朱温猛扑而去,被朱温挥臂赶开。
而寇谦之亦打个唿哨,示意让猎鹰不必攻击朱温,大局已是尘埃落定。
“寇帅似算是答应过我,如果我能胜下这一场,寇帅便愿意回答小子的问题。寇帅的眼中,看不到对大唐的忠义,那么寇帅又是为何而战?”
寇谦之长叹一声:“确属如此,寇某人的先祖,乃是开国名侠寇仲公。先祖早年,可是如虬髯客一般,曾想与太宗皇帝争天下的。”
星云二十八骑,以及泰宁军其余将士,听得此言,俱各目瞪口呆,齐齐看向寇谦之,眼中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忠义无双的寇副帅么?
只有朱温明白,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寇谦之几乎杀了他,那种生死之间的境界体悟,让朱温感觉到了命运的操弄,但也越发觉得有杀死寇谦之的理由。
这绝非他痛恨寇谦之,正相反,朱温对寇谦之相当尊敬。
然而对于敌手,且是寇谦之这样的强者,最大的尊敬无过于不恤性命的决死一战。
“你应当已经发现了,我并不真的像先祖那样意气风发。”
朱温点点头,注目回应。
“呵,我的热血,能打动别人,却打动不了自己。每一次战事,心中如平湖,如槁木。为了不负乃祖威名,去升迁,去征战,却看不到时代的出口。人生如同戴着面具,在这无垠的舞台上,演一场无涯的戏!”
寇谦之自嘲般说着:“我岂不见,政事昏暗,王师杀人如剪草?可你等义兵过境,岂不也是赤地千里?”
“师尊与盟主都已尽力约束军纪。”朱温道:“但义师鱼龙混杂,又兼没有根据地,流动作战,对物资消耗极大,确实常有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