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这种生得一副好皮囊,看起来如同世家公子一样在军中镀金的人他泼韩五平日里也见识过——可这位顾公子却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神、他说的那些话、他做的那些事,与这个他所熟悉的大宋都格格不入——这样一个人,带着一种天然的陌生感出现在这万军皆溃的雪原之上,哪怕他操着一口略带江南口音的官话,可他仿佛就不属于这样一个时代。
临剑以危、沐身以血,明明已经手握了大把的金钱,这时候竟然还想着收拢溃军,这样的人物,在这样一个富庶帝国的末世,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就算玩世不恭如泼韩五这样的人物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我们是溃军,可高祖起于草莽、光武兴于绿林——韩老哥,谁又能说,你我眼下这支溃军,来日不会是一支定鼎天下的雄兵呢?”顾渊盯着韩世忠的眼睛,语气中竟然是说不出的郑重,他相信,以这位泼韩五的政治嗅觉,怕是不难听出这言语间的弦外之音。
他顿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道:“我只是想——如今汴京崩坍、这里既然是距离最近一处渡口,那么天顷之时,是不是会有别的溃军奔逃至此——值此乱世,我手中多握一些兵马,来日应对起来,总归是能多几分把握?”
“来日应对?你想应对什么?”
韩世忠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年轻参议,只觉得这年轻的公子简直胆大包天至极!与他有意无意透露的事情相比,他之前的逆军冲阵也就不过尔尔。
历朝历代,大宋官家防范之甚,莫过于军权——像他这种出身不正的文臣,想要趁着这一场天顷般的溃败,怕是士卒还没聚拢,就会被不知哪里遣下来的钦差砍了脑袋。
大宋官家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他顾渊却不是金明池畔唱名的好男儿——这天下原本便没有这种人的位置!
“当然是应对来日大难”顾渊沉声说道,“韩兄,你都已经说了女真人的兵锋不会放过这小小的凤凰渡口。那富庶如江淮之地——还有巴蜀、陕甘,他们又怎么肯放过?”zw.
他说着在船舷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满城诸公、江南士子、西军将门、甚至完颜家的名将们可能都还没想到,可韩兄你久镇边陲,是见过战阵的——试问若是韩兄有机会拿下兴庆府,又如何不想要更进一步,成就这场灭国之功!”
“灭国?”韩世忠听到这里也是沉吟片刻,收起自己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望着北方喃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