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顾渊也并没有想着要组织这么一支队伍,在这雪夜之中向汴京做强行军的。只是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却没有半点韩世忠的消息,他终归是放心不下,所以才临时起意北上。
开玩笑!那可是韩世忠!是他来此一世第一个遇见的宋军名将,怎么可能就这样从自己手中放走!
他们撑着火把向北强行了十里,韩世忠那些神出鬼没的女真轻骑没有看到,从汴京溃逃出来的军民却多少收拢了有二三百人。
而跟随着这些溃军的,还有那些阴魂不散的女真轻骑。
黑暗之中、大雪磅礴,到处都能见到星火点点,也到处都能听到杀戮的惨叫和嚎啕。
那些女真轻骑,往往只带着顶貂帽,披着一件皮甲,撞破雪幕,忽然就出现在逃亡的宋人军民面前,将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宋人如同蝼蚁一样碾死在这汴京城破的冬夜中。
而顾渊他们却只能听闻到四下求救的声音,往往也只能看见某处星火忽然黯灭下去,知道是又一队逃难的同胞被那些凶蛮的女真人给屠杀了。
“参议——不能再往前了我们已经离渡口太远,周围黑漆漆的,只能沿着官道走,万一被女真人截住退路可就遭了”
张泰安在一处小丘上兜住战马,这个白梃兵都头当然知道,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女真轻骑的活动范围。就算女真人大部目光都集中在那座陷落的城池里,可但凡分一支兵出来扫荡四野,都是他们这支溃兵所无法应付的。
可河北路那位韩统领带来的十几轻骑,明明说是向北遮护警戒,这眼瞧着都已经快到了汴京城下,竟然半点轻骑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他们还大言不惭说要去接应——接应个鬼!
“这韩良臣不沿着官道走,将手下究竟撒到哪里去了这要是女真人沿着官道杀过来,我们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么”
顾渊在他身旁,向四下里张望着,言语间虽然抱怨,可却没有半点焦急的意思。
反倒是张泰安听了,颇为耐心地在一旁解释说:“顾参议这轻骑的使用和我们重骑是不同的,他们野地浪战早就习惯了韩统领带的河北轻骑,这几年与辽人金人往来厮杀,更是我军中最彪悍骁锐的一部。做这些斥候警戒的活计倒是最不需要担心什么。相反,咱们这几十号人马猬集于此,才真正容易引起女真人的注意。”
“那没事,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就溜回去了。”顾安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头顶的貂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