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更迭,暮春将尽,空气中浮动着蔷薇的甜香与草木的清气,然而这份闲适却与盛府上下无关。
殿试之期,终是到了。
这日,寅时刚过,夜色尚未完全褪去,盛府各处便已次第亮起灯火。
人影在微熹的晨光中悄无声息地穿梭,仆从们屏息凝神,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今日最重要的主角
然而,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紧张与期盼,却比往日任何时刻都要浓烈,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泽与堂内。
烛火映照,将室内勾勒得温暖而明亮。
盛长权已然起身,他并未贪恋最后片刻的安眠,眼神清明得不见一丝惺忪。
他拒绝了过于鲜亮的锦袍,选择了一身半新不旧、但浆洗得格外挺括平整的青色生员襕衫,腰间束着同色丝绦,全身上下并无任何金玉佩饰,只在梳理整齐的发髻间,用一根品相普通、但打磨得光滑温润的青玉簪子固定。
这般打扮,褪去了所有浮华,只余下读书人的清正与朴素,更衬得他面容沉静,气度内敛,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大丫鬟翠茗正手脚麻利地为他做最后的整理。
她是盛老太太早年身边极为得力的丫鬟,规矩礼仪早已刻进了骨子里,一言一行皆有章法,后被老太太亲自赐到泽与堂,明面上是伺候七少爷,实则亦有督导看顾之责,她的言行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老太太的审视。
不过,盛长权自幼早熟,行事为人一直端方自律,从无行差踏错,故而翠茗这些年竟几乎寻不到什么需要她严词督促之处,她能做的,便是在老太太问起时,将七少爷的起居、学业、言行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禀。
此刻,她面上虽竭力维持着一贯的平静无波,但那紧抿得几乎失了血色的唇角,以及整理衣领袖口时不自觉过于用力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今日的殿试,不仅关乎七少爷个人的前程命运,也关乎她在老太太跟前的体面,更关乎着她自己未来的倚仗和前程。
“少爷,一切皆已反复查验,备置妥帖,定能万无一失。”翠茗低声道,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但言语间那份较之往日更甚的郑重,却清晰可辨。
相比较于翠茗那仿佛用尺子量过的规矩,一旁捧着铜盆、帕子等物的紫苑和桔梗,就显得鲜活生动得多。
尤其是年纪小些的桔梗,此刻她眼圈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