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沉稳镇定的崔崭,忽而脸红,连耳上都泛起了红云。他再次抬手行了一礼,像是初次到访那般客气恭谨,缓步入内,随着唐芷漩走了几步,见她似乎是要将自己引入屋内,连忙停步,只觉脸颊和耳朵比方才更烫了,努力镇定地说道:“夜深至此,入内不妥,我就在这里说吧。”
唐芷漩回身看向他,只觉他一派君子风姿,如芝兰玉树,似朗月映地,又因隐隐猜到他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心口半酥半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崔崭压下心间难耐的忐忑,诚挚地望着唐芷漩,说道:“我心中一直有你。如今细想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察觉之时,你似乎已在我心中很久了。从前不敢奢想什么,后来你入了孤芳阁,更明白当将此情此心谨守如瓶,但我实乃凡夫俗子,终究生出了贪念、痴妄,终究”他看向她的目光温绵和暖,语调亦比平常更为柔沉,“想与你,有以后,有长久,有朝朝暮暮。”
唐芷漩在听得第一句便心如擂鼓,此时更是双颊飞红,一双手无处安放,只能紧紧拢在袖中。她想说孤芳阁的规矩,想说北部西部的忧患,还想说如宁怀瑛那般的世家贵女还有很多,可开口却是一句判词:“难如登天。”
本是拒绝之语,却因她的心思而语调婉转哀叹,浸在忧伤无奈之中。唐芷漩惊觉自己流露了真意,果见崔崭眸中染了安慰的笑意,低柔地说道:“我已有了打算,希望你能给我些时日令这些打算成真。”
“什么打算?”唐芷漩几乎是脱口问出,又觉得自己过于急切而微微偏开目光。
崔崭含笑看着她,说道:“眼下还只是个想法,说出来若做不到实是显得轻浮了,容我些时间将这打算变成真正可行之法,好吗?”
这句话莫名听出了“等我筹备稳妥,就来与你成婚,好吗?”的意思,令唐芷漩抬手微微遮面,以掩饰神情。崔崭看出端倪,略略凑近微微低头去看她,低声柔笑道:“看样子是同意了。以后,私下的时候,我可以唤你的名字吗?”
唐芷漩抬眼看他,四目对视间多少平日里从未出口的柔情蕴含其中,可屋外却忽而一声响动,唐芷漩微惊,立即看向云入画来时常常站立的墙头。崔崭比她反应更为迅捷,直接反身将她护在身后,却见只是一只猫儿穿行而过,并无其他。
两人皆松了一口气,崔崭回身去看唐芷漩,问道:“云入画敲打过你,是不是?”他扫了一眼她的脖颈,没看到什么伤口的痕迹,想来即便有伤也比较轻也已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