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心下当即决断:不必再去请贾赦,纵是请来也无济于事,不如直接将赖家人尽数交出为妥。
念及此,贾琏正待转身进府回禀贾母,忽见东边摇摇晃晃走来一人,正是贾赦。
贾赦本在院中与两个小老婆饮酒作乐,闻得顺天府尹江令璜率领许多衙役来荣国府拿人,立时想到必是姜念所为。想起昨日当众受辱之恨,加上他曾因一桩官司与江令璜有过龃龉,酒气上涌,也不更衣,就这么带着醉意地过来了。
贾赦趿拉着鞋,指着江令璜冷笑道:“好个江令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率众衙役围堵擅闯我荣国府!当我荣国府无人不成?”
江令璜不惧贾赦,将方才对贾琏所言又正色重复了一遍。
贾赦听完一怔,结结巴巴道:“奉奉圣谕?”
江令璜肃然道:“正是圣上亲自下旨,由我会同姜侍卫缉拿审讯赖家一干人等!”
这一下,贾赦登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他虽平日荒唐,却也不敢抗旨不遵。那酒意霎时醒了大半,似化作冷汗涔涔而下。他连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贾琏忙上前搀扶。
贾赦心下惊骇:“那小畜生竟有这般能耐?这等小事也能请动圣谕?”
贾琏心内也是骇然:“昨日只道他是个恃宠而骄的,不想圣眷竟如此之隆!”
江令璜见状,知道二人已被震慑,便道:“二位爷若是明白人,就请速将在府的赖家人尽数交出,本官也是奉旨行事,还望行个方便。”
贾赦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强撑着体面,却再不敢多言半句,转身往自己的院落折返,那脚步似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踉跄而去。
贾琏定了定神,对江令璜勉强笑道:“江大人稍候,晚辈这就进府拿人。”说罢快步进府。
且说贾赦回到自己院中,两个小老婆嬉笑着迎上前来,未及开口,却被他一声暴喝,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退避,连珠钗都颤得簌簌作响。
贾赦独坐酒桌边,心内如滚油煎沸,随手抄起一壶酒,咕咚咕咚灌下,却仍压不住胸中惊惶。暗忖道:“那小畜生竟有这般手段!今日拿的是赖家,将来岂不是要请旨拿我了?”转念又想:“我乃荣国府袭爵人,亦是元春的大伯,他岂敢动我?”
可那“奉圣谕”三字,却如千斤巨石,沉沉压在他的心头,纵是自我宽慰,亦是不禁对姜念生出了惧意。
荣庆堂内。
赖大家的见贾母命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