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又猛地转向邢夫人,目光如刀,厉声道:“你更是糊涂透顶!为了你邢家那个叫岫烟的姑娘,三番两次上门去作耗!听闻念皇子爷这三日不在家,你倒越发得了意?又亲自上门讨要了?如今可还想去要吗?”
邢夫人被戳中心事,脸色惨白如纸。
原来,姜念被羁押畅春园的三日里,邢夫人竟又接连两次去姜家要邢岫烟,先是遣了王善保家的去碰钉子,后竟自己按捺不住又亲去了一趟。奈何元春咬紧牙关不松口,硬气顶着,姜家又有一群天子亲兵守着,邢夫人才没能得逞。
贾母越说越气,复又瞪着贾赦:“如今可好!人家成了凤子龙孙,却与咱们形同陌路!适才我在街口遇上,人家的皇子车驾径直过去,连声招呼都不曾打!这分明是记恨上咱们了!你你说说,如今这般局面,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挽回?”
贾赦心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又闷又堵,支吾了半晌,竟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贾母又看向贾琏:“琏儿,你素日里还有些主意,你说呢?”
贾琏也是满面难色,低头嗫嚅道:“孙儿孙儿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
贾母见这对父子拿不出个章程,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闭目沉吟片刻,方对王夫人缓缓道:“如今也唯有指望二老爷与你了。且待二老爷今日从衙门里下值归来,让他携你一同过那边府里去走动走动,你二人好歹是元春的父母,是那皇子爷的岳父岳母,那皇子爷总该总该会给你二人一些体面吧”
王夫人点头应下。
贾赦、邢夫人见状,皆愈发郁闷。
自贾母一行人从外头归来,“姜念竟成了皇子”的消息便在荣国府内激起千层波澜,快速传遍了府内上下各个角落,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皆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将这桩石破天惊的奇事咀嚼了又咀嚼。
李纨素来是个沉静守份的,带着儿子贾兰寡居,平日以针黹女红、教子读书、陪伴姑娘度日。
此刻她独坐窗前,手中虽拿着针线,却半晌未动一针。
她早已存了心思,觉着姜念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前程远大,想让儿子贾兰多去亲近请教,只碍于自家寡妇身份,又恐旁人议论,一直犹豫未决。
如今乍闻姜念成了皇子,她心中这念头登时如春草般疯长起来:“天爷!他竟是皇子!兰儿若能得他青眼,将来的前程岂不是”
想到此处,又是激动又是懊悔,悔不该早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