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桶,摄影说这里浅了,我就刷一下,导演说那里缺一棵树,我就砍一棵,然后趴在地上用手扶树,一直到这个镜头拍完。”
米家山不跟江弦见外,坐下来抽上烟就慢吞吞的讲起自己来意:
“要是按正常情况呢,我熬到当导演起码需要十年,也多亏一场动荡,电影厂人才青黄不接,厂里要拍一部奴隶的女儿,副导演和女主角都被开除了,于是给了我个副导的身份,前年我和同事韩三平又一块儿去北影进修了两年,毕业回到厂里正式成了导演,算是平步青云,有了执导电影的机会。”
“不过厂里有规定,职工毕业后的第一部电影必须联合拍摄,我和我们厂的韩三平一块儿导演了一部献给红军长征五十周年的电影,叫不沉的地平线,前段时间刚上映,不知道您看过没有。”
“.我最近看电影不多。”
见江弦一脸懵,米家山自己也知道什么情况,自嘲一笑,“我知道您是跟我客气,当时写这剧本,我觉得这故事挺主旋律的:已经成为将军的老红军重返草地,偶遇四个美院学生,在同年轻人回忆往事时,老红军想起了长征中曾经动摇过的自己,总之,用意识流的方式设置三条线,表现形式上很先锋,内容又很现代主义。
我们当时把片子送到苏俄,苏俄那边影协主席看完片子,站起来激动鼓足足半分多钟的掌,还当场邀请我们参加电影节,这一参加,直接拿了苏俄的新时期十年最佳处女作奖的提名”
米家山说起这段经历,满脸怀念,显然那段在苏俄的时光是他感到光荣的经历。
“后来.唉.”
讲着讲着,米家山脸上的激动不见了,转成一脸憋屈,低着头自个儿抽了几大口烟,青烟缭绕在脸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灰头土脸。
“我替他说吧。”
谢晋轻咳一声,给江弦小声解释道:
“片子在国内送审的时候出了情况,本来是一位在拍摄前充分肯定过影片内容的电影局领导,突然找到家山,说‘情况变了’,说‘电影要大改’.”
“不光要改,改的还是我们想要着力表现的地方。”
米家山接过谢晋的话头,伸出手指惨兮兮的给江弦比划:
“您猜怎么地?最后一共删改24场戏!”
“24场戏啊!那要剪掉1300多尺的胶片!白白增加出14万成本!”
“就这么地,我们送审四次才获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