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如此。”
见黛玉小脸儿上满是笃定,陈斯远笑着坐直身形,道:“好啊,那我今儿个便实话实说嗯,有些话不好答,我便不答。”
“好,”黛玉一口应下,因方才说起了宝玉,她便问道:“离府时你那番话是何意?”
“字面儿意思,”陈斯远道:“妹妹回想绮霰斋情形,说是闺阁女儿家的闺房可过分?”
黛玉略略回想,便知陈斯远所言不差。那绮霰斋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上的砖石都是碧绿凿花的,又岂是寻常女儿家闺房可比的?不说旁人,便是黛玉自个儿的潇湘馆也算雅致,可比照绮霰斋也失了精致。
“这不就是了?”陈斯远笑道:“老太太可是瞧着老国公征战沙场的,又岂会不知这般豢养男儿,便会将好生生的哥儿养出一身脂粉气来?妹妹再想宝兄弟身边儿的丫鬟,里里外外十五六个,哪一个不是老太太安置的?”
这也没错儿,黛玉点点头,有些不解道:“这又如何?”
陈斯远道:“即便老太太再疼孙子,这家中也不缺女儿,再没有将个好生生的哥儿当做女儿养的道理。”顿了顿,见其还是不解,他低声道:“这打小与女儿家长起来,染了一身脂粉气不说,来日与旁的女子相处起来,自是短了分寸说不得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是撩拨啊。”
黛玉心下悚然,回想过往数年,那宝玉可不就是如此?漫说是湘云、宝钗与自个儿,便是待那些丫鬟,宝玉也极没分寸。待姑娘们好歹还不敢口花花,对一应丫鬟,口花花也就罢了,吃胭脂更是等闲。
便说太太身边儿的彩霞与金钏儿,错非宝玉胡乱撩拨,又岂会纷纷离了府去?
黛玉蹙眉思量,陈斯远所言,她心下已然认同了几分,只是闹不明白老太太这般蓄意豢养,所图为何?
那陈斯远观量黛玉神色,便出言点拨道:“妹妹莫忘了宝玉位份。”
位份?黛玉略略思忖,霎时间恍然。是了,宝玉是二房嫡次子,袭爵事轮不到他,便是二房家业也有嫡长孙贾兰承袭,按说宝玉本应是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偏老太太珍而重之
又想起先前有湘云,跟着是自个儿,后来又有宝姐姐,黛玉顿时将老太太的心思忖度了个七八分!
老太太刻意将宝玉教养成这样儿,便是要用来联姻,以填补贾家亏空啊!
想明此节,黛玉先是气恼,随即又厌嫌不已,待好半晌方才有些可怜那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