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径自是印在了妙玉心下。过了一些时日,二人又在牟尼院相遇,这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起先还只是吃茶品诗,其后柳湘莲眼见妙玉抄写贝叶经,便自请去寻贝叶纸。
正赶上此时夏金桂入了贾府,勾搭得宝玉每日流连忘返,妙玉又几次撞见二人多有亲昵之举,心下自是气恼不已。
妙玉来荣国府,本就是寻了贾家遮蔽。一边厢将家中脏银寻机与宫中嫔妃兑了珍玩,一边厢觊觎嫁做宝二奶奶。
早先有黛玉、宝钗珠玉在前,妙玉尚且甘愿为备选,想着来日便是为平妻也是好的。谁知宝黛两个先后落于陈斯远之手,其后老太太推了史湘云不说,王夫人还寻了夏金桂来。
那史湘云好歹是侯府千金,夏金桂不过是商贾之女,凭什么骑在妙玉头上?
因着此念,妙玉、夏金桂两女虽不曾真个儿当面锣、对面鼓的打擂台,却隔空不知过了几招。妙玉自命清高,惯会朝宝玉使脸色;夏金桂心里藏了奸,只一味哄着宝玉。
那宝玉被妙玉阴阳怪气了几回,竟再不去寻妙玉,转而整日守着怡红院。
此等行径,自是惹得妙玉心凉。刚巧那柳湘莲温文尔雅,又有豪侠之气,妙玉虽不屑其家世,却难免心生好感。
世事难料,自打上回柳湘莲送了贝叶纸,从此竟不见了人影。那妙玉多方扫听,才从知客尼姑口中探知,那日有位薛大爷与书生模样的远大爷一道儿来过牟尼院。
仔细问过马车形制,妙玉气恼之余,便认定是陈斯远搅了其好事。
妙玉心思电转,冷眼看着陈斯远道:“果然是个奸邪小人。也唯有你这等人放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斯远道:“笑话,孤男寡女于庙中私回,合着落在师太口中倒成了清白?”
一句话噎得妙玉哑口无言。
陈斯远兀自不肯罢休,心下只觉妙玉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惹人生厌,当下讥讽道:“只怕师太如今以为是天降姻缘?呵,也罢,这几日师太暂且不要乱走,我得空再来寻师太说道!”
说罢拂袖而去。独留了妙玉杵在原处横眉思量。
却说陈斯远气哼哼回转清堂茅舍,香菱这日去了新宅,红玉、五儿眼见其面色不善,便凑过来关切。
这等事儿不好与她们说,陈斯远只道无事,进得书房里兀自气闷不已。心道那妙玉真个儿将自己当做了天仙不成?还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